皇后态度已然明确。
可先册封为妃，待凝霜成长之后再立为皇后。
凝霜却也不得不承认，于后宫之事，她的确会差人一大截。
起步还是有些迟了。
她也不由得在心中埋怨自己，为何拖拖延延，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萧时衍细细擦去她的泪水，“莫哭，至少有这份遗旨，你封妃之事也不成问题了。”
只是仍有其他事情需要考量。
皇后在遗旨中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
凝霜身份特殊，坐上后位更是困难重重，不仅仅是凝霜的能力问题。
因此朝臣才会急了眼，恨不得抓紧催促萧时衍立云妃为后。
若不愿立云妃为后，朝臣之中待嫁的女儿也有大把，反正不能选择凝霜。
凝霜哪里不知道自己封后困难，却也点了点头，“便依着娘娘的话来吧。”
见她实在是姿容疲惫，萧时衍率先将人给哄着休息去了，自己独自去寿康宫一趟。
太上皇与太后都在，他将遗旨递给两位看过后，太上皇冷哼一声：“娶媳妇的事情你自己决定。”
他素来不爱管萧时衍的事情，萧时衍也没打算听他的意见，独独留了沈太后细谈。
沈太后拧着眉看完，只说一句：“难。”
确实非常难，凝霜的身份就是一道死死的关卡，若换成北狄来的呼兰荼，或许都不会这么难。
怪就怪在北羌早年实在是不干人事。
“更何况凝霜身份成疑，是不是萧岳的孩子还有待考察，身世究竟如何，也尚未查清。”沈太后道。
萧时衍叹一口气，“朝堂之上隐约已经听见反对之声，连百姓中也有些怨言。”
“只怕是要以国事为先。”沈太后也道。
虽说是娶正妻，但也是皇帝娶正妻，是皇帝家事，又牵扯国事。
现在恐怕是要堵住悠悠众口。
“吉妃一瞧便不是执掌后宫的料，她亦是和亲公主。”沈太后一个一个点了过去。
“陈妃沉默寡言，平日里便在宫内不肯出去，甚少见人，亦是不可。”
“李妃性子与秦妺阑相差无几，也是不妥。”
“云妃温顺，处事有方。”沈太后顿了顿，“但是这次实在是心思颇重了些。”
这些上位者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她做了什么小动作。
沈太后：“不如再从世家贵女中挑一挑，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吧。”
说来也是极为头疼，若是从世家贵女中挑选，新人入宫便是皇后，底下这些人定然是不服管教。
若新皇后镇不住她们，后宫也迟早会乱起来。
她问萧时衍：“你又是如何看？”
萧时衍道：“儿臣还想拖延一下。”
能拖延多久，就是多久。
沈太后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拖延不了多久。”
前朝对凝霜有怨言，定然要先堵住他们的嘴。
皇后遗旨是一方面，封妃必须要举行封妃大典，怎么说也得让朝臣那过了一遍才有办法封妃。
所以，必须先立皇后。
“想一想吧。”沈太后让人拿出几份画卷，“正巧他们朝你父皇这儿递了画像来，想借你父皇之口让你立后。”
“云妃，还是这些姑娘家，总得选一个。”
萧时衍不大想看。
宫人已将画卷一幅一幅展开。
头一位便是丞相嫡次女，生得清纯动人。
“其饱读诗书，通晓诗文，且能够处理家世。”沈太后道，“不如就选她如何。”
萧时衍瞥了一眼：“朕记得年初的时候，她随意处死无辜奴婢的消息还被弹劾到了朕的跟前，丞相因教女无方还被罚了俸禄。”
沈太后又指了指旁边的画像，“这位，将军家的小姐，明艳大方，本宫亦是觉得不错。”
萧时衍拒绝，“朕记得她曾与人定过亲事，听闻皇后薨逝就匆匆退了亲。”
沈皇后刚走不久，他实在没什么心思去择选新人，而且也不想。
沈太后让人收回画卷。
亲侄女一走，她哪能不伤怀，只是先国后家，有些事情即便是君王也无能为力。
她沉默很久。
那现如今后宫，只可以选择扶持云妃上位了。
云妃所做之事在她心里未免也是个疙瘩，可挑挑拣拣，却又只有云妃适合。
沈太后不禁问：“你不是派人去查莲昭仪的身世了？怎的还没有任何消息。”
语气难免有些责怪。
是萧岳女儿也无妨了，好歹萧岳也是皇室之人，尚未被驱逐出玉蝶里，身份贵重，名声上难听了些，其女当上皇后也无妨。
是百姓家女儿也好，大堰头一回出个平民皇后，至少拉近了与百姓之间的距离。
就是查了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
萧时衍道：“恐怕还要一些时日。”
“不能拖了。”沈太后又说一遍，“就云妃吧。”
萧时衍依旧摇头。
若让云妃当了皇后，到时候废后又立后又是一大难事。
皇后遗旨并未公布出去，就是怕某些有心之人瞧见了，心中不快。
若是让第二位继后知晓，其迟早要退下来将这后位拱手让人，那才叫会出乱子。
沈太后却难得强硬起来，“就定云妃了。”
前朝实在是逼得紧，越拖越容易出事。
她也还硬朗着，有自己在云妃上压一头，也基本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至于其间接害死沈皇后，此事也正慢慢探查之中。
先将人提上来，给点甜头做些事，倒也无妨。
后宫这些女人哪个不是奔着后位去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若云妃想要稳住这个位置，定然会尽心尽力一阵。
“只是可怜了凝霜这孩子，还要再委屈一段时日。”沈太后道。
太后金口一开，萧时衍已经没了拒绝的余地。
“听母后吩咐。”
“提了云妃，也不可忘了凝霜。”
她沉思良久，缓缓道：“罢了，这些年本宫掌权，也不是没被朝臣百姓骂过祸国之人，现如今年老，也不再惧怕他们继续骂本宫。”
“便由本宫做了主，降下懿旨，封凝霜为贵妃……你不是还想赐其封号为'宸'？此次一并赐了去。”
“封宸贵妃，命六局四司准备封妃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