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得没有发现，”韩濯忽然开口，所有人看向他，“我们在0238号荒漠星时，就是祈春节的那个晚上，所有人都曾感受到过一阵难以形容的压抑感。当时我的家主曾向叶珉报告过，不过，被你们忽视了。”
那个晚上，第四军区高层都在激烈地讨论着如何进入莫亚星的地底空腔，根本没人注意一次奇怪的压抑感觉。
“那就是他们？”叶珉眉头皱紧。
“连你都只是有压抑的感觉？”段天涯也很惊讶。
那代表他们不仅能够隐形，还能够压抑自己的存在气息，或者可能在那个时候那些原始人类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不再是生命体甚至正常物质的某些奇怪的东西，那是一种什么技术，星际帝国最厉害的科研人员也无法想象。
韩濯点头，事实上，那种压抑的感觉也不是特别强烈。
“至少我们现在发现了他们。”吴星海说，“他们这样大规模的搬迁，也必然受到很大冲击，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我们也能有一些喘息的时间。”
所有人一起点头，有时间去了解对手，总比没时间好。
“可惜，我们只找到了人鱼的尸体，要是能有活着的就好了。”
“只有尸体？”韩濯惊讶。
“嗯，”叶珉点头，“很奇怪，人鱼宫殿没受什么影响，可那些人鱼还是死得非常……惨烈。”
“说起来，那只人鱼，”吴星海说到一半，看了看韩濯，“我还是认为他太过危险，不能留。”
韩濯脸色一变，没有给别人发表意见的时间，他看了看通讯器，“我家主醒了，请她过来吧。”
宋屿来到会议室时，头还疼，身上的伤也没怎么好，她得知邬伶久从医疗舱出来后已经醒了，不过被第四军区关押起来了。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姜晏和唐之书。
“军士长阁下，出尔反尔的事，您要做第二次吗？ ”所以宋屿并不想与这些人虚与委蛇，她盯着吴星海，没有半点惧色。
“这不是出尔反尔，而是为了整个星际帝国考虑。”吴星海露出一个忍辱负重的表情，“如果你一定要那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
“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为了整个星际帝国考虑，你就不该在最危急的关头相信一只人鱼，利用他探索地底空腔然后再弄死他，第四军区就是这样做事的？”
这话一出，在场第四军区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宋屿冷笑，她发现自己有了001的记忆后，嘴巴比之前毒多了。
敲了敲手里的一个储存设备，她说，“在荒漠星基地，他帮我们多少次，救了多少人，这里都有记载，加上之前的几次，和这次探明地底空腔他几乎以生命为代价救了我们，难道还不够？你们在坐诸位，还有外面的那些，真的有他做的多吗？ ”
第四军区的几位军士长低下头，其实不能说他们做的没有邬伶久多，可是在总攻之前探明地底空腔这件事，邬伶久确实算是最大的功臣。
尤其，最后地底空腔要毁灭的时候，如果他只救出宋屿不管其他人，甚至连宋屿都不管，那么他早就逃到天涯海角，也不必生命垂危之下只能任凭人类摆布，但他还是冒险救出了所有人，包括几名科研人员。
难道事情过了一句他是人鱼就可以都不算了，一刀杀了他了事？星际帝国是法治社会，不可能那么算的。
唐之书轻轻握住了宋屿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冷，此时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也只有他知道宋屿的心有多坚决。
“你为什么这么做？”吴星海不太明白，“宋屿，你要知道，这次之后你和你的这几个匹配者前途一片光明，但与人鱼暧昧不清，会毁了你们。 ”
宋屿抬头，在吴星海脸上打量，“ 一片光明的前途就是在一个食言而肥的人手下出尔反尔吗？长官，你不怕你的手下们也有样学样，有一天在你生死攸关的时候也说了不算？”
“我…… ”
吴星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宋屿冷笑，“再说，我们都知道，SS级的安抚者，完全不必依赖军区去争取什么光明未来。”
其实不用SS级，S级安抚者在哪都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宋屿一直循规蹈矩地做一个学生，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是因为地球那个宋屿早已默认了人类社会的规则，因为骨子里的谦逊和胆小不敢打破。
可001不是那样的人，她的世界从来没有什么规则可言。
就如同现在，把一个军区军士长骂的狗血淋头，又能怎么样呢？他不敢杀她，就算敢，又怎么样呢？001的经历，让她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一件值得恐惧的事。
“ 宋屿，”叶珉听不下去了，“ 唐长官他不是那样的人，这件事我们还要慢慢商量。”
“商量？商量就是要打折扣，不打折扣商量什么？”宋屿反问。
“这……”叶珉也被噎住了，“商量是要拿出一个最好的办法，不然就这样允许邬伶久留在人类世界，以他的能力，以后谁家孩子丢一片尿布都可以合理怀疑是他干的。”
宋屿心里的怒气被叶珉的口不择言给打断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我要先见到邬伶久。”
很快，邬伶久被带来，他被关在一个小笼子里，笼子的每一根金属柱都有红光不断流转，他的四肢都被锁在小笼子边缘，好在那些装置都只是为了禁锢他的能力，所以他还能有一点活动的空间，虽然经过治疗，但显然还很虚弱，头低垂着，只在见到宋屿时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姐姐。”邬伶久虚弱地开口。
宋屿注意到邬伶久哭了，因为笼子的地面上聚集了十几颗珍珠。人鱼的眼泪可以化作珍珠，但每一滴泪都是他们心血的凝结，其实人鱼很少哭泣。
她试图去查看邬伶久有没有再受伤，伸手的瞬间就像遇见了电流似的被笼子上流转的红光给挡了回来。
宋屿没有要求他们立刻放人，而是用浊气枝条拖住他，这样虽然还是不能躺下，但至少能轻松一些。
“人鱼竟然可以变为人类吗？”有人小声问。
真正见过人鱼的人类其实很少，他们只能通过第四军区本就少得可怜的对人鱼的研究的只言片语进行了解，但异兽没有能够改变形态的。
“他是人类和人鱼的混血。”宋屿告诉他们真相，“所以才被人鱼排斥。”
“混血？”
一些刚刚没有仔细看过邬伶久的人看向他，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一个人类，根本看不到一点人鱼的特征。
邬伶久根本不在乎这是哪，也不在乎周围的人，只是不太习惯那么多并不友善的目光一起聚集在自己身上，他自顾自跟宋屿说话，“姐姐，我刚刚，看到妈妈了。”
“你妈妈？”宋屿说着这个陌生的词。
邬伶久说过，他是看着爸爸杀了妈妈的，根据001只言片语的记忆，邬伶久的母亲是一名被人鱼掳走的人类女性，后来被人鱼国王强暴生下邬伶久。
之后邬伶久的妈妈一直想尽办法在人鱼中保护着他，直到人鱼国王亲手杀了那位女性，邬伶久彻底失去保护，被自己的父亲亲手送到了原始人的实验室。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记忆应该很模糊了。
“在哪见到的？”
这句话不是宋屿问的，而是张难易。
邬伶久看向她，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儿，他指了指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