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这个词的意义很重，曲南梧知道蔺霁不是那种会随口将这类话挂在嘴边的人，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曲南梧才会更加不理解。
一个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的词，为什么蔺霁会对他说，真的只是因为那个幻境吗？
但明明蔺霁就能分清幻境和现实的区别，他明明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幻境里那个愿意为他赴死，甚至可能已经和他交换心意的人。
但蔺霁还是愿意。
“也别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吧？好歹我也是个人，会喜欢上谁，爱上谁不也是件很正常的事吗？”
曲南梧看蔺霁的眼神意思太明显，蔺霁一看就知道他又在心里给自己加上一大堆标签了，但应该都不是什么好词。
蔺霁不说还好，一说曲南梧又觉得他有点毛病了，会喜欢上谁确实很正常，但会喜欢上他，尤其是什么都没干的他，曲南梧觉得很不正常，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放心，我没骗你，虽然之前你也没有跟我说什么，但我就是喜欢，这种东西我还不至于拿出来开玩笑，而且你好歹也要相信你的魅力啊南梧，你就算什么都不干，就站在这里，都会有数不清的人跑过来妄想吸引你的注意力”
蔺霁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一点不好的回忆，脸色忍不住黑了一点，再开口时，语气就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虽然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把目光停留在某个人身上，但至少现在我和其他人应该也没什么差别吧？所以南梧还是相信我一下吧，好吗？”
曲南梧没说话，蔺霁似乎对他很熟悉，刚刚还没旁敲侧击地开口问，蔺霁就看出他的想法了，这可不太对劲，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好了，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也该走了，你刚刚虽然吸收了不少能量，但现在要想直接掌握也是不太可能的，得赶紧回去找001，让它帮你想想办法，走吧，你不能在这里久待了。”
蔺霁站起身来，他拉住曲南梧的胳膊，稍稍借了个力，就摇摇晃晃地想要走到刚刚进来时的地方，再次打开了那扇门。
“你刚刚给羿安放了点能量回去，他问题应该不大了，好歹也到了b+级，总不可能真的直接死在这里，符宥就等他在那里吧，世界意识毁灭的时候会有保卫部的系统来救场的，然后...”
蔺霁滔滔不绝地说着，像是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来缓解身体里的剧烈疼痛，但曲南梧偏过头去看他时，注意到了他眼底的伤感。
“那秦昭和伽允呢？”
曲南梧替蔺霁说出了这两个名字，蔺霁抓住曲南梧胳膊的手一下子收紧，曲南梧被抓的有点疼，这也更让他对蔺霁的做法感到奇怪。
“你明明就很在意他们吧？不用为他们做点什么吗？总不至于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保住他们，所以才在这里靠说话转移注意力吧？”
蔺霁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已经走到了刚才进来的地方，曲南梧看着蔺霁，也没有说话，他在等蔺霁的回复。
“哎，你还真是和当时一样，还是这么喜欢实话实说，偶尔也稍微委婉一点吧？好歹给我个面子”，蔺霁无奈地笑了笑，他伸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把刚刚遮挡在眼前的发丝理清之后，露出了自己的眼神，没有遮挡，曲南梧也更能看清蔺霁的情绪。
“我是有办法保住他们，但在我们离开之后呢？在世界意识死亡后，整个小世界都会陷入慌乱中，直到快穿总局的援助到来，才能稳定局面，但在他们来之前，整个小世界就会像是一个巨大的斗兽场一样，核心人物就是其中最无力的那只幼兽，所有人都会不遗余力地攻击他们，直到其中一方死亡”
“你说我该在那个时候怎么办？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围攻致死以外，还有其他选择吗？”
蔺霁轻而易举地说出了那个让他痛心的结果，但即使他再不想，也已经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局面了，要么他们直接离开，让秦昭和伽允一起死在世界意识崩溃的辐射中。
要么他先保护好秦昭和伽允，然后等快穿总局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过来把他带走，并且在走之前看着秦昭和伽允被其他人虐杀。
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个，蔺霁都不想面对，但很多选择不会因为他不想就不做，所以蔺霁选择了第一种，至少这样他还能骗一下自己，是因为自己无能为力，而不是他主动做出的选择。
虽然这并没有让他心里的负罪感少多少，但聊胜于无吧，只是现在被曲南梧点破了，蔺霁也只能跟他解释清楚。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蔺霁也没有什么埋怨曲南梧的地方，曲南梧的性格早就被蔺霁摸得清清楚楚了，刚刚那个样子明显只是单纯在好奇而已，虽然看起来像是故意的。
“这样啊，那确实还挺麻烦的，需要我帮忙吗？”
“什么？”
“我说，需要我帮忙吗？”
曲南梧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蔺霁摆了摆手，“我不是没听清，我只是不明白你刚刚说的话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曲南梧一点没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走到门前，摁下门把手，走之前还回头看了蔺霁一眼。
“你不走吗？”
蔺霁下意识跟上去，等那扇门关上后，他们回到了小世界内符宥的宿舍里，那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现在没有人说话更是安静得可怕。
“南梧，不要冲动！你不能做这些，万一被001抓住把柄了，你会...”
曲南梧抬手打断了蔺霁的话，他一脸无语地看着蔺霁，“你在着急什么？”
“啊？”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为了你去拼死保护他们吧？这对我又没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曲南梧简直不可思议，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了蔺霁这种错觉，“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我是那种愿意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就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幻境？还是靠你的脑补？”
曲南梧的语气比平时差很多，他确实有些迁怒了，明明现在只是在讨论秦昭和伽允的问题，但曲南梧一看蔺霁那种自认为很了解他的样子就觉得烦。
一个从快穿总局出来的叛逃者罢了，居然还对他谈了解。
曲南梧这么想着，脸上却有了笑容，蔺霁看得出来这是他生气的标志，虽然蔺霁也不知道曲南梧为什么生气，但他已经习惯先道歉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道歉后，曲南梧的脸色又变得很奇怪。
蔺霁现在才有了实感，原来曲南梧和自己印象里的那个真的有很大不同，他原本以为曲南梧在听见自己的道歉之后，心情会好一点。
蔺霁不知道，曲南梧现在很别扭，他一边觉得蔺霁既然已经跟自己道歉，那自己也应该对此做出回应，但一边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有病。
自己有病吗？没有。
所以是蔺霁有病。
曲南梧觉得自己应该对病人宽容一点，所以他缓过了情绪，重新对蔺霁说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虽然不敢保证他们还保留核心人物的身份，但是至少还能活下去，作为配角存在”
“对你有什么伤害吗？”
蔺霁永远会把曲南梧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虽然曲南梧说他做这些并不会影响自己，但蔺霁还是克制不住担心。
“不会，我心里有数，只是作为回报，你不给我点补偿吗？”
“行，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肯定给你”，也不用你做这些事情来换，只要你说，我一定会给的。
“这个嘛，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吧，我之后会找你兑换奖励的，毕竟做生意也得讲信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是正确打开方式。”
曲南梧从符宥的桌上抽了纸和笔，当场写下一份欠条，让蔺霁签字。
“摁手印就不用了，你应该也不至于毁约”，曲南梧收好了这份算不上正式的欠条，等他再扭头看蔺霁的时候，发现蔺霁在盯着他发呆。
“怎么了？”
总不至于是后悔了吧？
曲南梧下意识握紧了口袋里的欠条，警惕地看着蔺霁，还顺便退后了两步，远离了蔺霁。
蔺霁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还挺适合做生意的，在你原来的那个小世界，你是做这类工作的吗？”
其实蔺霁一直觉得曲南梧身上有一种统帅的气质，虽然这个统帅经常三天两头会冒出一些不靠谱的想法，但这也不会让人厌烦，反而是让人觉得哭笑不得，然后心甘情愿地顺着他的意去做那些无厘头的事。
蔺霁想着想着发现有点不对劲，他为什么会知道曲南梧经常冒出些奇怪的点子？明明不管是在幻境里还是在这里，曲南梧都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一面，那自己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没等蔺霁想出个一二三，曲南梧的话就打断了他的思路。
“我的职业你可以猜猜看，虽然没有奖励，但你要是真说对了，我也可以帮你在001面前求求情，有需要吗？”
蔺霁想到001就没了刚刚开玩笑的心思，对着曲南梧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示意自己不会再说话了。
“那我们现在走吗？你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要拿了吧？”
曲南梧看蔺霁又恢复了之前刚见面的时候那副板着一块死人脸的样子，已经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地开始破除屏障，他才终于有了这个人是蔺霁的实感。
不过是过了几天而已，自己还真是经历了一个大起大落的人生，回去一定得跟001好好说说自己这次的经历，让它看看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免得001每次给他拍照录像的时候都不愿意。
蔺霁手下的空间逐渐扩大，最终变成了一面立在面前的墙，曲南梧看了看蔺霁的状态，没发现他的情况比刚才差了多少，看来要打通这个链接通道也不算难。
“走吧”，蔺霁将通道布置好后，就准备拉着曲南梧离开，传送通道内部的不确定性太高，蔺霁不敢冒险，抓着人一起走才能让他安心。
只是还没等曲南梧回答，那个通道里就有人走了出来。
是001和另外一个男人，曲南梧不认识，只是看他和001并排过来，也多少能猜出他的地位不低。
蔺霁一看来人，下意识皱了皱眉，抓住曲南梧手腕的力道也逐渐加大，他把曲南梧拽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对面。
001没理会蔺霁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动手把蔺霁捆住，蔺霁本来就在之前伤上加伤，刚刚又为了保护曲南梧，将那些威压都悉数转移到自己身上，现在根本就无力反抗，只能狼狈地被压倒在地。
“叛逃者蔺霁，企图挑战快穿总局权威，恶意霸占世界念力，现派出特别协作人员曲南梧对其进行回收，以上”
“监督系统，001”
蔺霁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被黎寸捂了嘴。
“你的私事先放一放，现在先跟我回快穿总局看看要关几年禁闭吧，叛逃者先生，我记得现在的你，身上还保留着alpha的身份？”
黎寸说着，目光隐晦地瞥了曲南梧一眼，“禁岛上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希望你不要被易感期折磨得跳海，不然我可保不准会不会把你的时间延长两倍，毕竟你还有放不下的东西，还是好好活着比较好，你觉得呢？”
蔺霁现在根本就说不了话，只能点点头示意黎寸自己答应他的要求，在被黎寸带走前，蔺霁没能看曲南梧最后一眼。
“舍不得？”
001看曲南梧一直在盯着蔺霁，心底做好了他说是的准备。
“他欠我一个东西，要是去那个所谓的禁岛太长时间，不会还不了了吧？”
001没能第一时间给出回答，它不是很懂为什么曲南梧和蔺霁最后会变成这种利益关系。
“想去禁岛也可以，只要你再有一个任务失败就可以了，到时候我可以主动送你去，即使你不是攻略部成员，我也可以特批你去，你觉得怎么样？”
“任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