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粹的那句话很有意思，五条悟不由地歪着脑袋打量起出云粹的脸，他想要从这张脸上，从这张脸的表情上得到更多的解读。
这张脸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和戾气，疲惫中掺杂着些许宁静，他不得不承认，哪怕脸和身体很年轻，神情中却是活了很久很久后，人生阅历和经验沉淀之后的睿智与安宁。
“所以，粹说这话的意思是开始认真审视起我这个人了吗？”
终于被当做大人看待了吗？
出云粹嘟着嘴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五条悟的话。
五条悟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类型，一旦觉得自己有希望就忍不住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承诺。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宿舍楼下，这是一栋古朴的三层日式古建筑，一层是辅助监督们的宿舍，二层是教职人员的宿舍，因为教职人员少而辅助监督多，慢慢的，一些辅助监督也搬到了二楼住，至于三楼则是学生们的宿舍。
现在，他们两个站在宿舍外面，一个要回去休息，一个则死活拉着她不放行。
“说嘛说嘛，是不是表示开始对我这个人感兴趣了，嗯嗯？”
五条悟睁着两只大眼睛微微弯着身子低着头凑近的样子，让出云粹像在看一只大猫，还是那种说几句就忍不住开始撒娇的类型。
五条悟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像一只猫，平时活泼的时候像只不为吃食犯愁的小奶猫，是那种有母亲的庇护，只需要放肆玩闹就可以的类型。
一旦被惹急了，就像只外形霸气的缅因猫，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望而生畏。
只要进入战斗，又像只热带草原猫，战斗力、攻击力爆表，不服就干。
但长大之后，更多的其实像布偶猫，雪白而蓬松的毛，蓝色如钻石水晶的眼睛。
“回去了，在这里会将其他人吵醒的。”
五条悟才不管，“回去后你会装死，我不要让你回去。”
出云粹受不了的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抽回来，奈何五条悟攥的死死地，丝毫不给她机会。
洁白的雪花从细碎变成了鹅毛大雪，一片片的落在他们身上。
蓝眼睛的大猫倔强而固执，握着她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这其实已经是十分亲密且越矩的行为，刚才的她失神之际默认了他的行为，竟让他牵着走了一路。
出云粹发现，她竟没有觉得不适，也不排斥他的触碰，这个发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一边不想再次陷入爱情中，再次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一边心脏却又开始蠢蠢欲动，就连神经都因为这个人而雀跃起来。
如此心口不一，实在是令人伤脑筋。
她有点怕。
冰凉的雪片落在她的鼻尖和脸颊，又因为人体的温度而速速融化，化成冷冰冰凉飕飕的水滴，而被那人包裹着的手却因为对方的体温而微微发热，异常温暖。
如果再来一次，她会受到伤害冰冷彻骨，还是会得到幸福被温暖治愈？
五条悟不满的撅着嘴巴凑近些，“粹，你考虑的太久了，这是什么很困难的难题吗？”
“那个……”这种事情怎么不算困难呢？
话没说完，出云粹的手忽然被五条悟松开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脸颊便被对方的双手捧住了。
五条悟低下头歪了歪脑袋，他们两个靠的那么近。
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张脸，出云粹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已经恢复成黑色的眼睛登时睁大了。
本就寂静无声的世界突然变得嘈杂，就连雪落下来，落在他们身上，落在地上，落在古建筑的房檐，落在树枝枝头的声音都被放大了。
出云粹的手指飞快的攥住了五条悟的上衣衣摆，她慌乱的错了呼吸，鼻腔内吸入带着零星雪花的空气，冰冷的空气锋利如刀片，一路切割着她的气管，疼痛又凛冽。
距离近到只剩下一根手指的宽度，五条悟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就保持着一种要亲不亲的姿势，歪着脑袋，睁着眼睛看着出云粹漆黑受惊的眼眸。
嘴角蓦地勾起来，他笑了，非常非常轻的一声笑。
形状漂亮的嘴唇咧出一个温柔的弧度，他轻声说：“粹的反应太青-涩了，越是这样就越是勾的人想做点什么。”
喉咙滚了滚，出云粹咽下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她明明紧抿着唇的，五条悟却恶劣的双手用力，硬是捏着她的脸颊让她不得不微微张开嘴巴，像极了要吐泡泡的小金鱼。
“傻瓜，如果你已经做好准备的话，这种时候就应该闭上眼睛才是。”低低的轻轻的气音就扑洒在出云粹的侧脸上，她整个人都被被动带着贴近五条悟，鼻息间全是雪的冰冷和五条悟身上那似有似无的柠檬薄荷味。
“我可不是那种绅士到会在接-吻前问你可以不可以的人啊，这种事情是心照不宣的，问出来算怎么回事嘛。”
这一点倒是跟出云粹的想法一致，强-吻的不算。
亲-吻本就是情感浓烈后水到渠成的一种表达亲近的方式，她一直认为那种小说里电影里描述的男主角在亲之前还要问一句可不可以是很装的行为，可不可以难道心里没数吗？
不不不，出云粹又在心里摇摇头，这种时候是该讨论这个吗？
她觉得头有点晕，被五条悟身上这两种味道环绕包裹，她觉得脸颊发烫额头发烫，像是发烧了一样。
“所以啊，是没有准备好接纳我吧，对不对？”
说着，五条悟松开了双手退后一步看着出云粹笑，“虽然粹还没有准备好，但是，我会等你哦，反正已经等了好多年，不在乎再继续等。”
五条悟的笑容在雪夜中如昙花般绽放，他笑容自信，握起的拳头轻轻捶了捶自己胸口说道：“总觉得胜利在望，我一定会得偿所愿。”
刚才某一刻的时候，心脏直接跳乱了节奏，现在，觉得自己安全了，出云粹才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隔着绵软的血肉和坚硬的肋骨，她能感受到手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地器官。
是啊，正如五条悟所说的那样，她没有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