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这才几天，家里怎么弄成那样？”
方光华顾及到这是在医院，他只是压低了声音，但是语气却是不问缘由的满是责备。
周颂梅的心里隐隐作痛，不过他的这些冷漠做法倒是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伤到她。
“仔仔发高烧，我不眠不休照顾他好几天。你妈回来自己收拾一下就行了，非要一个劲儿的骂我，我太累了，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
“她也很累，你多体谅她。李梅梅是个什么性格，你也清楚。叫她过去过年也不是真让她过去享福，就是找她麻烦。家里能有多少事，你年轻就多担着点儿。”
周颂梅带着孩子在家，能有多少事情要做？方光华看不见也不关心。
但是蒋云兰在李家，他是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况且，蒋云兰哪怕心里呕着气，但是只要是为了方光华的事情，多大的委屈都会忍着。
在这点上，周颂梅、李梅梅……她们没有一个人能做得到。
所以，蒋云兰要给他的女人给些气受，方光华认为理所应当。
周颂梅却不以为然。
仔仔是她一个人的孩子嘛？孩子发高烧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会烧成傻子，她有麻烦过方光华吗？现在他居然能这么冷漠的说出这种话。
敢情她被蒋云兰骂到晕倒住院，还成了她的不是了？
周颂梅冷笑一声，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这声冷哼没有一丁点儿气势，不过却添上了一抹凄楚，整个人显得破碎感十足。
“凭什么？”
她整张脸憔悴得吓人，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明亮，一眨不眨地盯着方光华。
方光华懵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周颂梅这么跟他说话了。
从周颂梅来投奔他，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便自然而然的演变成他为主，周颂梅为从属。
他已经习惯了他说什么，周颂梅都依着做。
但是今天，周颂梅居然反问他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他给了她们母子一个安身立命的住处，凭他现在养活她们所有人。
真要追究责任，当初周颂梅把孩子打掉不就一了百了，再说这个孩子本就不是征得他的同意生下来的。
周颂梅还利用年少情意和这个孩子胁迫他做了不少错事。
甚至，因此让他错失此生挚爱。
现如今，他并没有因为那些过往而抛弃她们母子，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们。
周颂梅是怎么好意思问出这句凭什么的？
“你说凭什么？周颂梅，你是不是昏头了现在还没清醒过来？要不是我，现在你们母子连住处都没有。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方光华指责的脸因为用力，但是又刻意压低声音，两相结合，显得十分怪异，整张脸透露出阴诡。
尤其是鼻子还能清晰可见的疤痕，平添一抹怪诞滑稽。
他的面相在离开学校之后这么短时间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张脸再无少年稚气，满是城府算计。
周颂梅突然想到了乔南生，站在宋菱歌身边跟她形同一双璧人的男人。
宋菱歌为什么就能得到那样的男人倾慕？
周颂梅觉得可悲又可笑。
曾经，即使宋菱歌蒙在鼓里，但是作为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她的心里是暗爽的。
她当初一直盘算着，如果方光华成功俘获宋菱歌的心。有朝一日，宋菱歌发现自己心爱的男人却是她周颂梅的男人，追求她也并不是因为爱她，完全是为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是她父亲名义上的私生女，那得有多崩溃？
周颂梅但凡想想，就能全身血液躁动起来。
然而现在，她一瞬间就泄气了。
因为宋菱歌还是那个宋菱歌，没有丝毫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甚至，她开始羡慕她身边站着那样好的男人。
而方光华，这个她原本觉得永远抓在手心的男人，居然也会迷恋上宋菱歌。
不过方光华现在的样子，甭说宋菱歌了，就是她周颂梅，也看不上了。只有李梅梅那个蠢女人会把他当成宝。
方光华在数落她凭什么的时候，周颂梅也很想数落他。
以他如今的相貌、能力，还有那铁定的人夫身份，他又凭什么对宋菱歌饱含觊觎之心？
他们两个都是阴沟里的老鼠，谁也别瞧不起谁！
这些话，周颂梅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宣之于口。
即使同为阴沟里的老鼠，也有强弱之分。
很明显，她是那个更弱的。
但是，为了报复宋菱歌，周颂梅能隐伏在前兴村十多年，她知道，她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她的毅力，远非常人能及。
周颂梅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为她不堪的过去。
“凭什么？”
她再次问出这句话。
方光华更加懵了，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现在愈发觉得，周颂梅和李梅梅，完全连宋菱歌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他当初，到底是多眼瞎，才会错把鱼目当珍珠？
“周……”
“凭我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颗心里装的全部都是你。”周颂梅在方光华即将开口的时候，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眼泪不是为他而流，但是现在她要运用眼泪攻势为自己谋得利益。
若是现在跟方光华闹翻了，那她接下来的日子还真的不太好过。
“仔仔是我的儿子，难道就不是你的了吗？我当初为什么不打掉他？未婚先孕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想让我们的爱情结晶就那么没了。所以我宁愿承受千夫所指，一定要生下他。别人的误解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你，凭什么也来指责我？难道我们的过去你都忘了吗？”
年少情意，最难忘怀。
周颂梅在赌，赌方光华对她最初的情意不掺假。
“为了你，我可以忍受跟别人分享你，也可以忍受你姨妈不停的找茬。但是你要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她们凭什么？你姨妈去李家被磋磨也是她自己做的孽，当初为难人家李梅梅，这是她们之间的恩怨，凭什么要我来承担后果？”
周颂梅泪雨滂沱，小脸苍白凄然，着实让人心生怜惜。
“光华，难道你真的忘了我们的过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