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开学那天，姜末背着小书包终于踏进了盼望已久的幼儿园大门。
每年都有新入学的小朋友，因为不舍，在大门外哭得撕心裂肺，更有甚者还躺到地上打滚。
“呜呜呜妈妈我不要去上学！不去不去！”
“我要回家我不想离开妈妈！”
“……”
一片混乱中，姜末和送她来的爸爸妈妈对上眼神，姜斐斐看了看其他小朋友，试探问道：“宝贝，你想……哭吗？”
姜末毫不犹豫：“不想。”
“可是我有点想了。”姜斐斐抽了抽鼻子。
姜末一听到妈妈想哭，果然皱起了小眉头，怎么办呢？
“妈妈你不要想。”
姜斐斐：“……”
完了，更想哭了。
“宝贝你好冷漠，一点都没有舍不得妈妈，呜呜妈妈真的要哭了。”姜斐斐说着双手捂着眼睛蹲了下来。
姜末眼看其他小朋友或自愿或强迫都入园了，也顾不上再耽误时间，眼神示意沈嘉望：你不哄哄？
沈嘉望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姜斐斐的头：“别装了，末末走了。”
姜斐斐一听马上站起来，脸上没有半分哭过的痕迹，起身就先和沈嘉望拌嘴：“干嘛拆穿我，我那是……”
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就站在她面前的姜末。
“……”
“宝贝你听我说，妈妈那都是真情流露啊！”
“沈嘉望你不安好心，干嘛要骗我！”
姜末看爸爸妈妈都生龙活虎的，总算放下心来，转身就朝幼儿园走去。
没走两步，又突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姜斐斐一看，顿时面露喜色：“你看你看，末末就是舍不得我！她都停下了！”
沈嘉望弱弱地说：“就不能是舍不得我吗？”
“就你，呵！”
在两人殷切的注视下，姜末又拐了回来。
“望望。”
沈嘉望得意：“你看，就是舍不得我吧？”
姜末板着小脸一本正经交代：“我去幼儿园的时候，你不许飙车，不许喝酒，不可以和爷爷奶奶姑姑顶嘴，知道了吗？”
万万没想到姜末返回竟是交代这个，顶着姜斐斐嘲笑的眼神，沈嘉望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宝贝，保证完成任务。”
“妈妈。”
刚才还笑话别人的姜斐斐顿时傻眼了，还有自己的事？
“妈妈，你不可以故意和邻居吵架，不可以欺负甜瓜，不可以挑食知道了吗？”
姜斐斐忙不迭点头：“明白明白，宝宝放心吧。”
把两人都叮嘱了一遍，姜末这才安心走进幼儿园。
走进大门的时候，她又一次回头，看着身后两个还没离开的人，霸道开口叮嘱最后一句：“不可以不来接我！”
“知道啦宝贝，还有爷爷奶奶姑姑舅舅，他们早就计划好了，末末第一天放学，一定要亲自来接！”
姜末的身影进入教室，从外面彻底看不到的时候，姜斐斐的眼圈突然红了起来：“她还那么小，就要每天上学了，也不知道老师让不让逃课，要是学不会怎么办呢？”
沈嘉望：“你说的是刚上幼儿园时候的你自己吧？”
姜斐斐一巴掌甩到他胳膊上：“别以为你又比我好到哪。”
沈嘉望一边躲一边感慨：“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没离开末末这么久过，从早到晚啊，这幼儿园什么时候才能放学啊，就不能一天只上俩小时吗？”
姜斐斐毫不客气地拆穿他：“说什么没离开这么久过，你可别忘了我自己一人带末末那四年。该说这句话的是我才对。”
“我才是从来没有离开末末这么久过，她才刚刚转身，我就开始想了。”姜斐斐悲从中来。
沈嘉望凉凉补刀：“那你把末末扔我这自己去环游世界怎么说呢？”
“哦，不是自己，还带一块小饼干。”
姜斐斐：“……”
人家叫里奥，Leo，不是奥利奥，更不是小饼干！
她气呼呼终止这场翻旧账：“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说谁！”
沈嘉望：“说到做到。”
姜斐斐还是不满意，小声抱怨：“当初口口声声说爱我一辈子，现在呢，你的爱这么短暂吗？”
沈嘉望一滞，觉得不对劲：“我好像没说过这句话吧？”
“你就是说过！渣男！”
他在脑海里翻遍了自己的前半生，最后确信：“我绝对没说过这么矫情的话，是你自己脑补的吧。”
“你明明跟我保证过以后听我的话，现在就不承认了？”
“啊，”这个沈嘉望倒是记得，“是说了听你的话，也没说其他啊。”
姜斐斐理所当然：“听我的话不就是最爱我吗？最爱我不就是一辈子吗？”
沈嘉望听完失笑：“话都让你说了是吧？”
“那你倒是说啊，又没人拦着你。”姜斐斐看他。
“我偏不说。”
*
姜末因为年龄原因再加上强烈的个人要求，跳过小班，直接来到了幼儿园中班。
其实她更想去读一年级的，但是姜斐斐没让。
理由是上学已经很烦了，不如幼儿园多快活几年。
中班就比小班规范多了，没那么多哭着要回家的孩子，只有几个小声抽噎，红着眼圈碎碎念，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好坐在姜末旁边。
小姑娘哭得很压抑，把脸埋在了袖子里，抬起头时只剩下红红的眼圈，眼泪全被袖子吸走了。
她抬头环视一圈教室，就算这是幼儿园中班，坐在她身边的姜末也是最淡定的一个。
“你…为什么不哭呢？”小姑娘怯生生问道。
今天早上妈妈也问了这个问题，姜末想了想，“读幼儿园都要先哭一哭的吗？”
“也不是。”小姑娘低下了头，喃喃道：“我想妈妈。”
“等你回家就可以见到了。”姜末摸了摸她的羊角辫，安慰道。
“可是我现在就想见到。”一提到妈妈，小姑娘眼眶里快速又蓄起了泪。
姜末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人和人之间还是要保持距离，不管是父母还是孩子，都会想有自己的自由空间的。”
“……”
不懂。
小姑娘愣了半晌，呆呆问：“什么意思？”
“就是，”姜末用最简短的话解释，“不要太粘人。”
“哦，好吧。”小姑娘低着头又消沉了一会儿，友好地和新同桌打招呼，“我叫笑笑，你呢？”
“姜末。”
姜末回答完自己的名字，一直看着她。
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姜末？”
“你没有笑。”
笑笑：“……”
人家刚哭过！
她机械地咧开了嘴角，露出标准的八颗牙。
姜末这才点了点头：“怪不得你要叫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