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重而肃穆的会议室内。
看着屏幕中银发少女所展现出的超越认知的力量。
每一个参会者的面容无不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事已至此，请各位提出自己的看法吧，关于如何看待陈灵馨的第二人格，以及之后所需要做出的决定和调整。”
在首席上落座的老者平静地说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气氛也凝重到一些人连呼吸都感到不顺畅。
只有4号席位的参会者首先发声，他的语气中夹杂着愤怒与忧虑：
“对方没有道德，没有人性，且目无法律，行事毫无顾虑，它肆无忌惮地击杀我方成员，又摧毁我们的设施……”
“有鉴于此，我认为对方的存在对普通人的威胁甚大，应该采取积极消灭对方的态度……”
想到这段时间对方造成的破坏，他的话自然得到了一些人的点头认可。
但就在这时，位于6号席位上的人站起来，语气中透露着无奈和懊悔说道：
“我不认可这样的观点，归根结底，这起事件的源头，是因为我们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我们过于自信，认为自己能够驾驭一切，从而将我们的意志强压在对方的头上，从而引发了冲突。”
但4号参会者也反驳说：“我认为不关我们的事，是对方做出的反应太过激烈了，这一点我们谁能想得到？”
“对方的行为难以预料，再加上强大的实力，若是加以纵容，这种怪物出现在社会就是一场灾难，因此我坚持要消灭对方。”
但也有另一些人提出了不同观点：
“你张口闭口就是消灭对方，但问题在于，我们至今仍不清楚陈灵馨第二人格的来源，谁能保证这是唯一的异常？”
“如果未来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不是都要将其摧毁呢？甚至，我国是否应该将所有具有多重人格者纳入监管范围？”
他的话也引起了身边人的赞同：
“而且说到底，我们也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强大，如果双方能达成合作，那说不定我们也能借此机会，了解异能的真正秘密。”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此认输？难道之前牺牲的人都白死了？”
“不认输，难道你非要让锋影他们也死在那里不可？我们的损失已经够多了！”
而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首席开口了。
“50人。”
什么50人？
有的人没反应过来，接着就听见对方缓缓开口说道：
“炎国异能研究所三部，由洪安志教授所带领的50人科研团队中，在研究黑渊与异能联系现象中发生意外事故，其中34人遇难，16人终身残疾。”
会议室的声音逐渐减弱。
“炎国异常材料实验室五室301小组，由魏书成博士所带领的团队，在攻克破魔武器时遭遇重大事故，全员遇难。”
“由温国范院士所带领的……在研究能力者副作用……发生失控事件，全员遇难。”
“由匡祖全教授所带领的……在研究巢穴作用机理……遭到恶魔入侵，全员遇难。”
老者顿了顿，用一种怀念的，难以言喻的感情说道：
“由我的妻子，傅映芳女士所带领的科研团队，在研究黑渊扭曲现象时遭遇空间坍塌，全员遇难。”
念到最后，此时周围的声音已经彻底沉寂。
众人只觉得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串联起来，如一首低沉的挽歌回荡在会议室内。
“我想说的是，诸位，在探索异常，认知这些超越常理的事物方面，我们永远都是新人。”
“炎国之所以能在认知恶魔，对抗恶魔方面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我国的科研人员功不可没。”
“如果要论及牺牲，那我们早已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
“而那位第二人格小姐，如今也体现出了这种价值……”
但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那名4号参会者咬着牙，提出了反驳：
“我持保留观点，那个怪物怎么能和我们的科学家相比呢？”
对此，老者只是平静地问道：
“那我就问你一句，她能不能杀恶魔？”
没有人回答，他们只是看着屏幕中。
从地层中不断涌现的恶魔，除了被防空炮击落之外，更多的是被一股蓝色的力量当场绞碎。
于是老者接着道：
“能杀是吧，那就好。”
“我们目前在实验上的投入，不都是为了研究更强的武器，以期有朝一日能彻底根除恶魔的威胁吗？”
“而那位女孩所展现出的能力以及特殊性，不正是我们人类所渴望得到的成果吗？”
“如果有人对她的所为有所不满，那不妨换一个角度想，将此次冲突中牺牲的同志们，看做是我们又一次探索未知的实验中，习以为常付出的代价罢了。”
“而我想，在这个年代每一位当职者，包括我们都有了随时牺牲的觉悟才对。”
“我们不会遗忘任何牺牲者的面孔。”老人语气低沉地说道。
“我们有超过六十人在她手下牺牲，如果在将来，她只能杀掉六十头恶魔，那就是血亏，如果能杀掉六百头，那就是回本，如果是能杀掉六千头，六万头，那就是大赚。”
“如果她的存在，在将来能够救下成千上万，甚至是上百万的人，那就是今天，把我的心脏献给她也无所谓！”
说着，只见老人掀开自己的衣襟，只见他那布满恐怖疤痕的胸膛上。
明显可以看见一颗心脏正在用力跳动，似乎随时都能冲破那脆弱的表皮掉出来。
“死亡必须有所价值，这就是我们身处这个时代的无奈，也是随着黑渊的出现，对我们人类价值观最可悲的改变。”
“所以各位，请试着与自己和解吧。”
老人放下衣襟，平淡地说道。
“可……它是怪物，那样的家伙真的有合作的可能吗？”
有人小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此话一出，一旁有人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道：
“其实是有可能的，心理专家分析，如果对方真的毫不在意人类社会的一切。”
“以这场战斗所展现的超音速飞行能力，它随时可以带着陈灵馨去往别的国家重新生活，而非刻意停留在决斗城市等待我们的挑战。”
“对方另有目的，专家推测，很有可能是它想提出的条件……”
“根本就不是我们在对其实力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能轻易答应的。”
“其次，对方在一开始所展现出来的过激态度也值得商榷，我们怀疑那只是它在借题发挥。”
“就像是在警告我们，就算知道了它有合作的需求，也别想利用这一点做什么文章，搞道德绑架。”
有人听闻后皱起眉头，“难道我们就任由它狮子大开口？甚至我都怀疑即便合作达成了，由于缺乏有效的约束，对方也可能随时违背诺言，那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所以我们必须了解它，了解它的力量来源，了解它的思维方式。”
另一位席位上的人提议道，“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到合适的应对策略。”
“而且说到了解，我想请问一下，与对方同行过一段时间的陆长官，能不能说说你的看法。”
“你觉得我们能与对方达成和平共处吗？”
会议的焦点随即转向了坐在旁听席上的陆向宇。
只见他站起来，深吸了口气，坚定道：
“我觉得完全可以，倒不如说，她并非你们想的那样毫无人性。”
“她喜欢吃零食，尤其是对面包的吃法有着独特的见解，她对口味有所偏向，更青睐于甜与辣……”
陆向宇微笑，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温和的情感，似乎在描述一个熟悉的朋友。
与会者们开始交头接耳，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各种复杂的表情。
有些人感到震惊，有些人感到困惑，还有些人则开始怀疑陆向宇的精神是否正常。
“陆长官，请不要偏题，我们只是想知道……”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陆向宇打断道：
“她救下了我们，而她本可以就这么离去。”
“她有自己的思想，有独特的爱好，有自己的审美……”
“而我之所以强调这些，只是为了阐明一个事实：她也是人。”
“她同样拥有情感，只是她的热爱，常人难以承受。”
顿了顿，陆向宇接着说道：
“如果你们想要与她和平相处，那就尽可能满足她。”
“她想战斗，那就让她去，想要吃东西，那就投喂她。”
“除了尽可能展现自己友好的态度，最重要的是，要摆正自己位置，更不要妄想着通过陈灵馨去影响对方。”
这些话说完，有的人皱眉，有的人无感，但终究是没人再说什么。
于是看见这一幕，首席说道：
“大家还是尽早做出表决吧，赞同与对方达成和解并寻求合作，按下绿键。”
“还是选择继续对抗下去，直到为我们牺牲的同志报仇雪恨的请按下红键。”
沉默片刻。
屏幕上除了零星的几点红票之外，绿色的支持占据了绝多数，当然还有一些人选择了弃权。
“那么我们就做出决定了，我们不能让她成为我们的敌人，而是要试着去成为她的朋友。”
“风暴来了，那就去观测它，勘测它，去寻找规避方案，如果实在避无可避，便修建结实的防御工事减少损失。”
“现在还来得及。”
说话的最后，每个人都心情复杂地看着屏幕。
只见那位背影孤独的勇者挥舞着长剑，踏步登上通往天际的长梯，向着对方发起挑战。
结果却在银发少女的一击之下，化作一颗耀眼的流星从天空击坠。
最终重重地砸落在巨人的身上，掀起的巨大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吹飞了不少恶魔。
也吹散了与会者心中的思绪。
在这片沉默中，有人不合时宜地说道：
“话说，我们再不采取行动的话，锋影他们真的要被打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