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住所和老家村儿里离得近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总之打上车半个小时，秦爱莲母女俩就回到了家中。
从小区楼下往上看，没几家是亮着灯的。
也是，谁家都去团圆去了，和和美美，就我摊上这么个爹...秦爱莲不禁自嘲道。
他说莫泽就算了，说自己也算了，后来弟弟秦木根也帮她劝阻这个爹，可秦爱莲唯独无法忍受他拿钱说事。
他一口咬定三年前让三舅给自己带了两万块钱，指责她拖着不还，除此之外还有别的。
可是秦爱莲很清楚自己压根没收到那两万，这不是欲加之罪？
这还不算什么。
先前秦爱莲买的那个房子还没卖掉的时候，因为就在县城里，所以那两年都是把两位老人接过来，一是条件好一些，二也有不让房子白买的意思。
毕竟那时候她和莫泽还没离婚，一家人都在京城，说是买个房留着以后回乡养老，实际还是想一家人有地方过年、二老不用还住土房子。
这样父亲母亲两位老人也不用住在老家的房子里，冬夏没空调，干什么都不方便。
可是秦爱莲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爹竟然说得出“你把欠我的钱还我，我给你交房租”这种话。
合着我累死累活买个房就是为了收你的房租钱？
当初不肯离开村子可是小汐的爷爷，不是外公，
和他讲道理又不听，一个劲的嚷着钱钱钱，气得秦爱莲直接带上女儿走人。
我和你谈亲情，你这些年每一笔钱都记着我呢是吧？
那还过个屁年，我们母女俩不伺候了，回头把母亲接过去聚一聚，你老头子爱咋咋地，我管不了。
平时她给两个老人的钱一点不比弟弟少，俩人加起来的足够父母过得滋润，何况父亲还有退休金。
真要说钱，他这个几乎没有花钱渠道的人才该好好说说钱都花哪了。
“大年三十还不消停，气死我了！”
秦爱莲一肚子气只能咽着，总不能指着亲爹的鼻子骂吧，那样还怕老娘受不住。
“小汐好好休息一下，嗷，明天我喊你爸爸来接你。”
秦爱莲撇开莫小汐面前搭着的发丝，看着女儿难过，她真的后悔今年直接带女儿回娘家了。
原本因为莫小汐是跟妈妈的，所以过年的时候都是优先去爸爸那边，这样不会冷落了一方。
只是这一次初二有人要办酒席，再加上先前弟弟特地打电话喊她早些回去，所以就先让女儿去爷爷那边吃个饭，再接回外公这边过年。
结果整了这出，要是叫别人看见了都闹笑话。
回家吧，反正这些年咱们娘俩过得也很好，不欠别人的，也不要看别人脸色。
要不是可怜老娘一个人，秦爱莲早就不想搭理这个活爹了。
明天...明天让女儿去莫泽那边吧，总归还是要过年的，那边再怎么样也能对小汐很好，不像自己有这么个爹。
“妈，你消消气，外公年纪大了记不清事情的，只是记错了...”
莫小汐神色落寞，眼下她缓过来了不少，却只是心疼妈妈。
坦白说，她对外公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不管是只有慈祥温柔的外婆存在的记忆，还是以前妈妈和爸爸都偶尔会吐槽他，都没有关于外公的好事儿。
外公并没有参与她所有的人生，除了气妈妈和说爸爸的坏话。
秦爱莲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她这一辈子都在这个女儿身上了，还好自家宝贝真的很棒，很听话、眼光也比自己好得多。
等过两年嫁到小陈那边，自己也就放心了，等着抱孙子呢。
上面的父亲自己无能为力，还有个很好的女儿在，大概就是有得有失吧？
“妈妈不气，有小汐在身边，我已经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妈妈了，妈妈很满足哦。”
母女俩互相安慰着对方，最后是秦爱莲先让小汐回房间休息，这边自己再联系别人。
“唉。”
先问问莫泽那边什么情况，明天，或者后天来接一下小汐吧，今天先就这样了。
“喂？”
“隔着手机我都能闻到你身上一股酒味，小汐奶奶在吗？我和她说一声。”
房间里，这张大床的中央并没有躺着谁，它的主人莫小汐缩在床上的角落里，双手抱腿屈膝，把头埋在里面。
“莫小汐，不可以哭...你要好好孝顺妈妈，要听话...”
女孩反复念着，仿佛多说一遍，自己就可以更坚强一分。
她一直都不明白。
为什么大人总是这样，明明对着外人可以做出讲礼貌、一笑泯恩仇的样子，面对家里人的时候却不留情面、鸡毛蒜皮的事情能攒上十件八件，隔了多少年都要拿出来说。
以前爸爸妈妈就是这样，莫小汐甚至记得有一次他们吵架，把自己还没出生时候里的事情都拿出来说。
可那时候她已经十岁了。
就好像他们把这些事情都记了小本本，有朝一日当做呈堂证供一样，把自己的家人当成法庭上的对手去对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莫小汐这才抬起头来，却发觉脖子异常酸痛。
坐上出租车之后，她就先挂了和学长的通话。
因为她没有办法陈言面前掩饰自己的脆弱，不可以当着妈妈的面哭，也不可以让学长着急。
“到家了吗？”
是学长发过来的消息。
“到了”
莫小汐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十点多，她们已经回家几十分钟了。
她打了个电话过去，或是镇静，或是助眠，学长的声音总会有她需要的魔力。
“...？”
学长不在家里面吗？
为什么会有车来车往的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