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亚斯从未见过一一个人类会从头到尾的如此坚定，似乎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样。
而中途经历的封杀，经历的坎坷都只不过是让他变得更加茁壮成长的土壤罢了——
他的一生见过很多很多的人类，但是是这样子的，也唯独这么一个。
“或许你不曾记得了，但是我见过你，奈亚斯。”
在旧日神殿未曾变成遗址的时候，在那原始和人类共存的时代，神明的光柱在世界显现，分别立下无数的炫光——
而下头则是朝圣的信徒。
或者是人类，或是污染者，又或者是其他生灵。
他们虔诚，麻木，而充满希望。
即便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虫族，乔清疏都发现不同的种族分明都是具有理智的——
只不过或许就像是人类听不懂动物说什么，也听不懂植物说什么一样。
世界就在那里，只不过不是一个纬度。
旧日的风沙终将会吹往现在，而现在的人能感受到曾经吹过来的那阵风，带着旧日的悲鸣。
往日之息无法悔恨，今日之明无法更改，在那遥远的过去，一切早就埋藏下来——
奈亚斯注意到了乔清疏用的是“”见过你”，而不是“你见过我”。
远在污染区之外的他，那双如同迷雾沼泽一般的眼睛闪过明确的迷茫。
很显然奈亚斯完全不记得了，即便是努力的去回想，也根本不记得这么一段回忆。
……可乔清疏既然会说这样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或许通过某种方式去晚了过去了。
甚至在过去看到了他们所做的那些事情，以及对裴周妄的针对。
奈亚斯变得更加哑然，就连房间里的那些画作似乎都要比刚才来的更加黯然失色，上头的颜色都在快速失真，变成了灰白。
乔清疏无声地笑了一下。
对方记不记得其实并不重要，她只是想要说：“奈亚斯，如果你和他们在一起的话，那你就和他们说一声吧。”
“人类并不会屈服旧日之下，而旧日的荣光早在过去就彻底覆灭。”
这是一个新的时代。
这是个有些坏的时代。
但这并不是最坏的时代，最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现在是闪耀着曙光的黎明——
当人类闪耀时，那黑色纪年的末日，也是决斗场上人类争取自己胜利的去往顶端的途径。
最为伟大的力量已经归顺于乔清疏的旁边，对自己的眷顾投下侧目；而来自深渊的同样依靠着人类恶意和黑暗灵魂为食的地狱鸦则立在乔清疏的肩膀，那双绿色的眼珠偶尔会闪过红光。
更别说是在地上天上四处旋转的那梦魇了，任何靠近的狂徒都会在下一秒被拉入梦境的深渊。
她比人心天灾更可怕，比邪神更强大。
“抱歉，我的确不记得了。”
可奈亚斯所说的抱歉并不是对着裴周妄，而是乔清疏。
裴周妄倒是也心知肚明，压根不想这家伙对自己说出什么歉意的话，只是在一旁继续冷笑。
都到了目前这种情况了，还想引起自己眷顾的同情，真是不要脸——
还好乔清疏眼睛是雪亮的，不会被这家伙给骗。
当然，裴周妄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中已经暗暗提防了很多次，提起来又放下，提起来又放下。
“我不讨厌你，我甚至很喜欢你。”奈亚斯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忽然的声音变得清澈起来，也没有一开始的严肃沉闷了。
可他这变得清越温和的嗓音，却引起了裴周妄的高度警惕。
“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我想过让你成为最伟大的画作制作者，甚至到现在我都认为只有你才能画出这世界上最为美丽的画作。”
“乔清疏，旧日的其他神明也同样有在污染区里丢下自己的足迹……”奈亚斯声音突然停顿，随后笑的有些意味深长，“他们不会像我一样。”
是，他们不会像是奈亚斯一样，似乎还拥有着人性风格的一面。
是的的确确的疯狂的无组织无纪律重组的存在。
“乔清疏，希望如你说的那样，人类能打破命运，只可惜我们相遇的时间有些不太对。”
如果，如果他比厄运更先遇到乔清疏，那被乔清疏投射关注的会不会就是自己呢，那陪伴的也只会是自己了。
他也无从得知。
只是在沉默良久之后，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轻笑，而那笑声随着风被吹的很远很远。
最后被吹淡到——
他自己也忘了，刚刚有没有笑了。
在说完这话之后，房间里的那些话彻底暗了下去，就连顶头的黄色灯光也是倏然熄灭。
一切恢复平静，声音也消失了。
那些变成黑白的画作逐渐的变成了一张张白纸，上头所有绘画的景物全都消失了。
地狱鸦吐出一口火来当做照明，漂浮在半空中。
“……污染区通关了？”乔清疏有些犹豫的说着。
“没有。”裴周妄看向门外，眼眸有些忽明忽暗，“奈亚斯所留下来的神迹对我们来说是询问，是他的落败，对于其他人类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大多数人类都无法承担被神明窥视的那种目次欲裂的感觉。
人类在在发现天机，发现神的存在就会爆体而亡，即便只是留下来了一点点的轨迹。
……他们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如同裴周妄说的那样，城堡里的情况并不好。
每一扇门打开都会触发一个新的关卡，而只有房间里的人成功通关之后才能从里头出来。
通关的人能获得神明的礼物，而失败的人自然成为城堡的化肥——
外头的花开的有多么鲜艳，那就说明有多少的人死在了这里。
污染区里的鬼怪和污染对乔清疏纯白灵魂很是垂涎，可是又是对她避之不及，这种矛盾的感觉让那些鬼怪围着乔清疏周围绕圈圈……
等乔清疏赶紧过来的时候，他们就是快速的躲了起来，竟然还莫名的显得几分可爱。
“……”
裴周妄用了些小手段将这些家伙全都赶走，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