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可怜，他等到了黄昏。
敏感的小兽强撑着坚强向自己要一个准确答案，最终的结果……注定是无所事事。
江川上眼神暗下去。
他低头和中原中也对视，随即动作利落地摘掉他头顶上的帽子，黑如曜石般的眸子在这一瞬间闪过一丝怜悯，像是他最后的偏爱。
中原中也眼睛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高瘦男人看，自然没错过对方眼里的动容，宝蓝色的眸子立刻浮现出坚定，还有一丝热切的锋芒与执着。
是一种很纯粹真挚的感情，放在他俊逸精致的脸上可以轻而易举看出。同样的，在看到江川上做出这个熟悉动作时，他眼里还闪过一丝期待。
是不是要落下一吻，然后选择我呢？
江川上也确实要落下一吻。
不过他不再是吻向中原中也额头，而是当着中原中也面，吻向他帽子的边缘，动作轻轻的又很郑重。
类似告别之前的悼念。
中原中也期待落空，眼神瞬间黯淡下来，紧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已经隐约意识到这个动作代表疏离。
哪怕帽子是他的本体，还是他最为喜欢的一顶。
但隔着物，感官总是不够清晰，却又那么清晰……
江川上吻完，便一直观察着橘发青年的面部表情，知道他还没心死，于是又把帽子给中原中也重新戴上，稍微整理一番才勾唇轻轻笑起来。
他笑的很美，也很具有蛊惑性，就像是能让人一步踏入湿润爱河的那种，可实际那都是表面的虚假幻象，底下其实是深埋尸骨的泥沼，猎物越挣扎，陷的就越深越快。
“中也，”江川上一如既往的轻轻喊道，把橘发青年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继续道:“我所说的一系列话都是真的，从不骗人。”
青年眼睛倏地亮起。
“今天的约会也没有让你满意，我很抱歉。但这并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醉酒的中也其实非常可爱，没有破坏掉我对你的印象。”
港黑干部重力使闻言，一双宝蓝色的眸子更亮了，像燃起的星星，也像最璀璨的烟花，满腔的热烈和期待几乎都要溢出来。
也是时候了。
江川上把他的所有神色看在眼里，微微眯起双眸，唇角边的笑意陡然玩味起来。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用最清浅撩人的嗓音说出最温柔也最残忍的话语。
“可那都有时效性，过去了，就没用了，你明白吗，中也？以后不要再来了。”
江川上在最后又温柔地喊了他一句，同时松开一直垂放在中原中也帽子边缘的手，并往后退出几步，和他优雅拉开距离，不沾一丝灰尘。
“……？”
中原中也惊讶又茫然的瞪大眼睛，根本没想到江川上会说这样的话。
铺垫了那么久，他还以为他们会继续下去，可没想到，竟然是结束。
什么叫有时效性？什么叫以后不要再来了？
明明都是拒绝的话语，组合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原中也整个人都呆愣下来，眼睁睁看着川上富江和自己保持距离，一时之间都无法处理脑子里过载的情绪。
那原本灿烂的神色倒是立刻灰败下来，就好像被人泼了一桶冷水，从头到脚。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夜里，冰冷刺骨的感觉尤其清晰，寒意还会顺着血液流淌至全身每个角落。
以至于，他浑身上下都动不了，表情直接空白，对外界做不出任何反应。
一副，失魂落魄到极致的模样。
江川上轻飘飘瞥他一眼，满意极了，很快便冷漠的移开视线，看向旁边沉默又存在感十足的琴酒。
他唇边的冷笑意味十足，杀意也从来毫不掩饰。
江川上也懒得搭理他，直接拿钥匙上去开门。
然后，他就听见一道枪声在背后响起。
“砰”的一声。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中原中也又会怎样？
江川上可以很明确的表示那枪口对准的绝对不会是自己，所以他开锁的动作甚至有条不紊。
随着“咔嚓”一声轻声，江川上便拧开了门，把玄关处的灯打开。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门廊下的声控感应灯随时会灭，还不如房间内的常亮灯来的方便，哪怕照亮的地方很小。
但也足够江川上回头欣赏他们对峙的局面了。
江川上依靠在门口，漫不经心回头。他逆着光，暖黄色的灯光在他浓密的睫毛尖处悬挂，依旧好看到要命的程度。
入目，自然没看到什么血流当场的画面，橘发青年身上覆盖着一层明显的红光。
即使心碎到已经对外界没什么反应了，他也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这就是江川上不担心的原因。
他反而还要担心琴酒会不会被揍，哪怕他体术应该极好，也挡不住异能力者的超标。
随即，江川上懒散着，就把视线投向正举着枪的琴酒。
他当然只负责看戏，除非到了有必要维持平衡的情况，他不会出手。
这时，“当啷”一下，子弹掉落在地的金属碰撞声音响起。
琴酒举着枪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都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神色。
作为组织里严密培训出来的第一杀手，他一惯冷静忍耐，也就导致他早就是一副刀枪不入的冰冷面孔，实力使他狂妄，他也没把任何人放进过眼里。
也正是因为此，他才对江川上的出现感到意外棘手，也因为好奇而去深入调查，所以越陷越深。
不过现在，琴酒又再次感到棘手了。
比如，让他感到不爽的小矮子竟然没能把他一枪杀死，还用某种手段把子弹拦截下来。
琴酒就想起上次自己在横滨调查的信息，立刻知道面前这个橘发小子可能就是异能者。
异能力者啊，川上富江还真是会招惹。
唇边的冷笑更浓，琴酒斜睨了眼中原中也，知道不能杀死他，直接将枪收回，向门口的江川上走去。
在路过中原中也时，他才语调散漫又恶意的开口。
“快滚吧，不要缠着我的富江，否则，我不介意想办法杀死异能力者。”
冰冷的嗓音搭配着这些话，威胁力满满。
琴酒说的也是事实。他不是什么都不作为的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他面前故作神秘，因为那些故弄玄机的人到最后无一例外都死在他枪口之下。
所以他说的是认真的。
中原中也却像是没听到挑衅一样，再没任何反应，愣愣低头站在原地，一只手始终摸着帽檐。
琴酒手头什么东西也没有，也懒得再搭理他，扭头就向门口走去，微压着深邃的眉。
一直到来到江川上面前，琴酒冷峻的眉眼才在暖黄色灯光照耀下，莫名多了一丝温度，也只是一点点。
他一双墨绿色的锐利瞳孔依旧压抑着的危险气息，眼里流露出的独占欲令人心惊。
盯着江川上秾丽的五官看了会，他眸色深深，下一秒，他就将人拦腰抱起，扛着进屋。
门被随手用力关上，阻隔外界的一切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