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苏城安将她送到鸳鸯军门，“军中的弯弯绕绕其实也不比朝廷的少，你还是小心一点。”
只是鸳鸯军的组成比较简单，所以感受不到罢了，事实上军中的明争暗斗不见得就比朝廷的坦荡。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放在任何地方都适用。
习栎泷十分不在意的笑了一声：“你和宋时秋当年不也一样，我和你们没有什么不同。”
纯臣的路走起来其实都是一样的，只要陛下不怀疑，他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他们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兵刃，只要陛下愿意相信他们，他们的刀刃就不会卷。
苏城安像是有些惊讶，脸上带着几分动容：“这条路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走，可你要是真的走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难不成你觉得我是会轻易改变我志向的人吗，从决定入鸳鸯军开始，我就不会回头。”习栎泷缓缓露出一个笑，她早就将一切后路都斩断了，当初和她父亲的那番话，就是她的投名状。
她永远都不会回到习家，这一生荣辱都依靠陛下。
苏城安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神色带着几分复杂：“你何必这样，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并不是真的没有了亲人。”
习栎泷主要是鸳鸯军的主将这辈子就和习家没有关系，但是要是抛下这个身份，还是可以回去的。
“只有和习家彻底断了关系，才能保护好他们，习家才永远都不会因为我受到掣肘。”习栎泷卸下伪装，将真正的原因告诉他，“你也知道，女将军，听起来有多威风就有多危险，我已经不能尽孝，怎么能让自己有连累家里的可能。”
当初大理寺的那一番话，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父女情，但也保住了习家。
“明日你当真要带着鸳鸯军去搜寻哥舒鹰？”苏城安眼中的是掩饰不住的担心，“哥舒鹰狡诈，甚至可能带走了一万多的兵马，你只带六千的鸳鸯军。”
实在是太冒险了。
“所以你要是不想我死了，就带着你的人快点踏破突厥大帐来援救我们。”习栎泷闭上双眼，“我不能看着突厥潜入大夏，伤害大夏子民。一万的骑兵，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怎么抵挡？”
哥舒鹰现在在哪里谁都不知道，没有将军愿意带自己的兵去搜寻，这和送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可能我们死了，很多年都不能 再组成一支鸳鸯军，可为了百姓而死，那鸳鸯军也是死得其所，陛下不会责怪我们的。”习栎泷只是看着他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你身为大将军，不能离开这里。”
“你领兵的能力不亚于任何人，你要是死了，才是大夏的损失。”苏城安不论公和私都不想看着习栎泷去送死。
习栎泷无奈的笑了一下：“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这世上太多的普通人，所以让我们这些人显得格外的可贵，好像我们是万中无一的，所以我们的命就是比其他人重要。”
因为像她和苏城安、宋时秋这样的人，就算再怎么用心培养都不一定的培养的出来。
“可是，这不对，苏城安，这不对，人命从来都没有贵贱的分别，没有人该死，也没有人的命就不值得。不论是谁死了，都会有人伤心，如果只凭借着一个人的能力就判定一个人生命的贵重，那我们何尝不是将人命视为蝼蚁的冷血之人。”
“我愿意为了大夏的子民而死，不论是否成功，我都愿意带着鸳鸯军去寻找哥舒鹰。因为我愿意做这件事，所以我们能成功的可能性更高。”习栎泷对找到哥舒鹰势在必得，“不论输赢，都要尽力保护大夏的百姓，不然我们一开始直接投降不就好了。”
苏城安伸出手，成拳，捶了捶她的肩膀：“我都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没想到今天会被你教训，真是醍醐灌顶。”
习栎泷看着他很久之后才笑了一声：“苏城安，等灭了突厥我有话和你说。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将心神都放在正事上。”
“倒是也可以。”苏城安恢复往常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但是你得先告诉我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坏全看你怎么想，我觉得是好事你不一定觉得。”习栎泷直接给他打了一个马虎眼。
苏城安叹了一口气：“那我知道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你卖关子干什么。”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习栎泷说完就进了军营，将苏城安一个人留在冷风里。
林瑾几个人赶了几天的路，还有最后一段路就要到和屠怀宁分别的路段。
几个人坐在中间的驿站吃着午饭，林瑾看了一眼这段时间一直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柳正青，不明白对方到底怎么了。
“兄长，你是因为舍不得怀宁吗？”林瑾想了几天都想不出个所以来，“你最近好像都不开心。”
屠怀宁险些被呛到，配着茶水咽下嘴里的米饭：“我是要回神医谷又不是死了，干什么要不开心，我和他本来也没有一直住在一起。”
他们以前就算是一两年不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兄长这几天怎么了，真的很不对劲。”林瑾这几天都很少听见柳正青说话，虽然每次问都说没有事情，但是她就是觉得很不对劲。
就好像被什么事情困扰到了一般。
“不用管他，他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会想不开的，你要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心情不好就随意拿别人撒气。”屠怀宁哼笑一声，她知道柳正青为什么不对劲，但是她并不打算说出来。
林瑾嘴角抽了抽，倒也没有必要这么担心：“怀宁，你真的要回神医谷了吗？”
“不然呢，这外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药材还得我自己找，没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回神医谷去。”屠怀宁这些年在外面也玩够了，这外面种点毒花什么的都种不活，还不如神医谷好。
“好吧。”林瑾无奈，抬起眼，面前却出现了一个小瓶子，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屠怀宁，“这是什么？”
又是毒啊。
屠怀宁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吃的。”
“认真的吗？”林瑾怀疑的拿起那个小瓶子，越看越像是屠怀宁研究出来的毒，“真的能吃？”
“能，甜的，就是一辈子只能吃一次，下次再吃就是下辈子的事情。”屠怀宁翻着白眼，像是觉得有点无语，“我可救不回来。”
林瑾知道她嘴皮子厉害，没想到这样还能被损：“你怎么知道是甜的。”
吃过？不能吧？
“神医谷的人死之前都会尝各种毒药，都有记载，物尽其用，反正都要死了，试毒也挺好。”屠怀宁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