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回头看着将手臂停在半空的帝禹，表情愣了愣，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兄弟，你是喜欢这种小玩意，”汉子解下后背上遮雨的木篓，放在地上打开竹盖，略微抬起一角好让帝禹能够看清楚，“起个早朝，结果摊上这个鬼天气，随便挑，看中了哪个，价格咱们好商量，就当开个张。”
帝禹侧目扫过，木篓中装着些，已经被处理好的狐狸毛皮和由狐狸尾巴做的半成品吊饰……
“呀呜……”木篓的角落里，还有一只被铁丝箍住脖颈的狐狸幼崽，她张着小嘴对帝禹呲牙，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吼声。
帝禹探手要去摸小狐狸的脑袋，卖货的汉子却猛地将木篓向后一抽，脱离帝禹手臂能够到的范围。
“尔……”帝禹神色一凛。
“小耳朵挺漂亮的吧，”卖货的汉子摸了摸脸上的雨水，眼珠呲溜一转，抓起小狐狸后颈，提在手掌心里，“上等的小白狐，这年头不容易见啦，我还准备养肥了卖毛皮……”
“贱民……”帝禹冷冷道。
“哎呀，这东西可不贱，野生的白毛狐狸那了不得，你可着咱们村找，也难找出第二只了，”卖货的汉子听不懂帝禹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他要讲价，“普通的狐狸一只600块，这个白皮子的得加钱！”
汉子瞅着这小青年一身的名牌，估计是个有钱的主，抬高了价格就要宰上一笔，他眼珠向上一瞟，把狐狸递到帝禹面前说道：“最少1000块钱，要就拿走！”
“1000？钱？”帝禹不解，他闭上眼睛在脑中那个被化形的神识中探索。
“不贵啦，”汉子看着面前的青年人闭上眼睛一副嫌弃的样子，怀疑是被小狐狸的身上的血腥味熏到，赶忙把手里的狐狸撤了回来，“这可是高级货，我看咱俩有缘，老弟你又实在喜欢，要不便宜50块，950你拿走，咱们就当交个朋友。”
“声色犬马。”帝禹缓缓睁开眼睛，右手从内衬的铠甲上取下一枚甲片，递到卖货的汉子面前，“拿去。”
汉子愣了一刻，反应过来之后，一把从帝禹手里夺过黄金铸成的鱼鳞甲片，赶忙填进嘴里用后槽牙使劲咬了一下之后，拿出来看着甲片上淡淡的牙印痕，顿时笑逐颜开，“金子！”
“贡品。”帝禹低声说。
“给给给，快拿走，”汉子双手托着小狐狸扔到帝禹的怀里，“银货两讫。”
帝禹躬身接住，再次抬头，卖货的汉子已经一溜烟跑不见影了。
帝禹冷冷哼了两声，也不追赶，蝼蚁般的生命，在他面前根本不值得费神。
突然，帝禹感觉手腕一紧，低头看去，刚捧到怀里的小白狐狸叫了一声，紧接着一口狠狠地咬在帝禹的左手手腕上。
“咔”的一声轻响，小狐狸哀嚎一声，松开了嘴，小半颗尖牙崩碎掉在帝禹手心里，而帝禹手腕处连一丝伤痕也没有。
“呀呜…呀呜…呀呜……”小狐狸在帝禹怀里缩成一团，昂着小脑袋对着帝禹嚎叫。
帝禹从怀里抽出右手，这个举动，把小狐狸吓得不轻，她浑身的白毛都炸了起来，对着帝禹伸出来的右手，紧张地竖起耳朵呲着细小的獠牙。
“哼，小畜生。”帝禹冷哼了一声，右手抓起小狐狸的后颈，轻轻地把她放在地上。
落地的瞬间，小狐狸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逃，但是没有跑出几步，就一跤摔在草地中，帝禹低下头才注意到，小白狐的尾巴也被从根上被截了去，没有尾巴平衡身体，小白狐根本没办法在泥泞的草地上正常行动，每走上两步就要摔一跤，更别谈跑起来。
“哼，你这……”帝禹长舒了一口，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抬起手对着身旁的一个松树。
一道气劲从空中划过，前一刻还在树枝下叽叽喳喳躲雨的几只小麻雀，像是遭了电击似的连同树枝一齐坠落了下来，小狐狸被响动吓了一跳，想要站起身躲开，但是已经在磕磕绊绊中伤痕累累的身体却是怎么也站不起了。
“没用。”帝禹瞥了小狐狸一眼，不屑地冷哼，侧过身不去看她，脚下鞋尖在草丛里踢了踢，将几具麻雀的尸体，踢到了小狐狸附近。
——
雨还在继续下着，淡淡的乌云漂浮的空中，却又夹杂着清晨素白的光彩，抬头看去像是被水雾模糊了视野的镜片，灰蒙蒙的一片，仿佛给群山披上蝉翼般的白纱。
沛郡每洒下一场秋雨天气就渐凉一分，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尧舜的时代，涂山氏在此建国拓城而始，历经数代分并各州下辖，直至那个首先创办孤儿院的理宗，以“荆山为城，义在怀远”的寓意，在涂山周围设立了怀远军1，后来的后来涂山也被叫成了怀远，继承了先人安抚边远的希望。
薄荷旅馆，梁辉跷着二郎腿，坐在柜台里一边剔着牙一边打饱嗝，他旁边的桌上摆着半碗只剩汤汁的老坛酸菜面和几袋乡巴佬卤蛋的包装残骸。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小旅馆的玻璃窗上，窗外沙沙声笼罩了整个小县城，早起忙碌的人们打着雨伞在车辆中穿行，梁辉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不禁感叹又是没什么生意可做的一天。
哗啦啦…哗啦啦……
就在梁辉哈气连天准备趴下补个觉的时候，门帘突然响了起来，墙上挂着招财猫娃娃的感应器里，电子女声机械地开始播放，“您好，欢迎光临……”
梁辉使劲眨了眨眼睛，强撑着精神抬起头看，从店门口走进来的是个穿着提花图案连帽夹克衫的青年男人。
“借宿！”青年人走到台前，侧身对着梁辉，面无表情地说。
“哈？”梁辉揉了揉睡眼蒙眬的眼睛，“开房？”
“借宿！”青年人重复，语气略显焦躁。
“好好好，借宿，”梁辉也懒得和青年人闲扯，“押金500，特价房88，大床房100，标间118。”
“头前引路。”青年人转身面朝楼梯。
“引什么路啊，”梁辉有点不耐烦，他拿起桌上摆着的付款二维码怼到青年人面前晃悠，“大清早喝高了吧你，扫码付款，押金500，特价房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