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确凿吗？”凌卿尘听说窦锦昭和离，还很高兴，又传出和自己有染，担心定国公府给她气受，到底是关心则乱，听江陵雪一分析，觉得其中定有隐情。
“消息确凿，府里有人亲自看到谢姑娘从定国公府拖行李嫁妆。窦家老宅后面的那个谢家的宅子，先前就被云清买回来了，重新修葺了一遍，谢姑娘打算住进去。”
见鹿跟了凌惊阑很多年，知道谁的消息都能出差池，唯独窦锦昭的半点差池都不能出。
“外头还传了什么？”凌卿尘对传了其他什么谣言都不感兴趣，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和窦锦昭绑死了，但坏名声对女人来说，太要命了。
“还有消息，说是奉旨离婚。”见鹿小心看自家主子的脸色，见总体来说，心情应该是不错的，也放下心来了。
“从风夜听海把奉旨离婚的消息宣扬出去，就说，惊阑公子和窦锦昭不熟。”凌卿尘不甘心地叹了一口气。
江陵雪有些看不透，“你这是何苦，说不定这是她自己承认的。她从定国公府脱身，从今往后天高海阔，还需要拘这些礼数吗？”
凌卿尘也非常清楚窦锦昭，如果没有她的默许，任何人都没本事把一盆脏水泼在她的身上，既然外头突然冒出这种传言，说不定还真有她自己推波助澜的意思。
“她师父希望她能够嫁个好人家，将来相夫教子，过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浪迹江湖，看似自在不羁，实则危险重重，朝不保夕。”
江陵雪听懂了，不可置信地道，“你难道想以庄王的身份娶她？”
凌卿尘觉得好笑，“怎么，难不成我应该让风夜听海与长留山庄联姻，然后被各国封杀？”
江陵雪摇头，“当年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风夜听海是你的一条退路。如果将来，你不能以庄王的身份生存下去，你还有惊阑公子这个身份。”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过身，正视凌卿尘，“你是打算去抢那个位置了？”
凌卿尘“嗯”了一声，眉头紧锁，但眼中神色坚定。
“怎么又改变主意了？”江陵雪知道，凌卿尘的性格不是朝三暮四之人，一旦决定下来的事，基本上不会有回旋的余地。
何况，这么重要的事，关乎北齐，关乎他自己的一生。
“我从前不参与争斗，是因为没有什么好争好斗的，我不能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外敌环伺，还起内乱，百姓的日子已经够苦了，没必要因为我一个人的野心，而搅得天下大乱。”
“现在呢？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江陵雪已经猜到了答案。
“我好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等了很久才等到，我不想放弃了。”凌卿尘的眼神前所未有地认真，“我们将来会在一起，我要守护她，不能让她受任何委屈。”
唯有登顶至尊之位，才能够做到。
谢宅挂起了匾额，谢锦昭的嫁妆全部都搬了进来，宅子里的下人部分是在樨香院做过，一些是从问剑山庄过来的，都是谢锦昭用惯了的老人。
窦家遣来的嬷嬷在二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被秋水接到了正屋，谢锦昭放下茶盏，凌厉的目光朝这嬷嬷看过来，往日的柔婉全部都被冷酷代替，“有事？”
嬷嬷不敢抬头，好像有屠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回大姑娘的话，二姑娘被定国公府休回来了，说她与人私奔，伤风败俗，不守妇道。老爷和夫人请大姑娘回去一趟。”
原以为请谢锦昭回去，会非常难，谁知，嬷嬷话音方落，窦锦昭就起身了，“那就回去一趟！”
窦孟深的身体还没有好，亏损非常严重，短短时日，鬓边就出现了白发，年不过而立，便已经早衰了。
听说谢锦昭回来，他拄着拐杖，朝门口望去，他的妻子小薛氏看在眼里，心如刀绞。
身为枕边人，小薛氏哪能不了解丈夫的心思，他曾经在梦里叫过谢锦昭的名字，一度在酒后沉醉的时候，将她看成是谢锦昭。
谢锦昭没有出阁前，与小薛氏的关系很差，原因也在这里。
庭院里，谢锦昭身穿胭脂红金绣垂丝海棠的骑装，一把乌丝用同色的彩带束成马尾，高高地甩在脑后，不施粉黛的脸上，两道眉眼英气勃勃，精芒从黑眸中闪过。
这是他那个养妹吗？
脸还是那张脸，但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一股难以言说的内敛的嚣张冷酷在她的周身张扬。
是非常吸引人的气质，一眼难忘。
不光窦孟深看呆了，窦毅和薛氏，还有窦家的另外三个兄弟也都看呆了，即便是被这么多人，用充满审视的目光盯着，谢锦昭也依然淡定自若，她好像那睥睨天下的神只，天生就应当享受这样的万众瞩目，得这样的信徒目光。
随便找了一张椅子落座之后，谢锦昭环视一圈，漂亮的凤眼中是灼人的寒意，红唇轻启，吐出最无情的声音，“喊我回来做什么？”
比起谢锦昭，窦妙锦实在是狼狈不堪，她和陆长婷打了一架，被陆长渊休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梳洗，便被窦家的人堵在这里，将谢锦昭喊回来围观。
“凭什么不能喊你回来？你在窦家生活了十六年，吃窦家的，喝窦家的，要不是窦家，你到哪里结定国公这样的好姻缘，结果，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薛氏边哭边骂，骂谢锦昭忘恩负义，骂她狼心狗肺。
良久，薛氏骂得喘不过气来，终于停了一会儿。
谢锦昭的目光森冷几分，“这些话，曾经窦妙锦也说过，我也问过她，难道当初是我的亲人养不活我了，将我扔了，窦家把我捡回来的吗？”
她漆黑的眸子淡淡一扫，一股无形的压迫逼向众人，“还是说，我嫌贫爱富，嫌弃谢家，自己从谢家的摇篮里爬到了窦家的摇篮里？
这些年，我被当做养女在窦家日夜勤学苦练，被当做你们与定国公府联姻的工具，不能和我的亲人相聚一天，我应该找谁算账？”
窦妙锦落魄不堪，气怒不已，“谢锦昭，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