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最少也得是高中文凭……”
“小孩子你还没初中毕业吧？不要不要……”
市里，出租屋内。
王年盛嚼着干巴的面包，看着手机里所剩无几的余额，内心五味杂陈。
距离出来打工已经快两个月了，各种招聘人事也是找了个遍，百分之八十的情况下，回答都是拒绝。
好不容易，他终于找了一个推销的工作。
“底薪两千，抽业绩的百分之三十……”
“没有休息。”
他没有嫌弃，因为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他一边工作一边继续关注招聘信息，渴望着能找到更好的去处。
答案显而易见。
扣去房租和水电，这点钱真的就只能让他活着，这还是在父母颠垫付了第一个月房租的情况下。
虽然有抽成，但像他这种一个月能谈成几单？
大多数人连他第一句话都没有听完就离开了。
除非是每天都有人抢着来给他送单，不然抽成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窗外楼下车水马龙，街道宽敞高楼林立，不知道比县里发达多少倍。
王年盛梗着脖子将面包咽下，起身跨过堆满了烟头和水瓶的地板，推门而去。
该工作了。
……
差不多的时日，县劳务市场。
尤志闯和一群上了年纪的大叔蹲坐在遮阳棚下，大叔们有说有笑，但他完全融不进去。
个把月来，他明显消瘦了，脸变得俊黑。
他穿着灰扑扑的劳作服，扛着一桶工具，看着街对面发呆。
没有技术和能力，就只能卖卖苦力。
而且还得看人家要不要。
街道边有一群学生，他们穿着干净的校服，有说有笑。
他们年纪应该差不多。
尤志闯似乎是看到了那群学生，他的眼神复杂。
半晌，他笑了笑，低下了头。
“水泥工有没有……？”
面包车驶来，一个光头大胖子吆喝道。
“我我我！”
尤志闯和一群大叔蜂拥而上，生怕落在后面。
……
运动会开幕式下午。
“听说今天晚上东食堂有四人小火锅，一起去吃啊？”
司孟晨四人坐在操场上，阳光正好，没有作业，舒服惬意。
反正田径类比赛明天才开，这会操场上没人。
“我没问题，只要不饿死就好。”
张扶旋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也没问题。”
司孟晨说。
以前自己也和王年盛等人去吃过那种便宜的街边小火锅，虽然各方面条件都堪忧，但他们却吃得很开心。
“我也可以。”
资恺岭说道，随即又是想到了什么，“不过我得回宿舍拿点东西，你们到时候等我……”
“oK。”
提议者高云发话，“反正晚饭时间还早，我们先在学校里逛逛，到时候我们直接去东食堂集合吧。”
四人规划好后便准备散开，资恺岭却是又拉住了司孟晨。
“我充电宝还在教室呢，你要不去帮我拿一下……”
“你事还真多啊。”
司孟晨撇撇嘴，“好吧，那你俩在这里等我，我去教室给这厮拿充电宝。”
于是四人终于敲定，散做三伙。
司孟晨来到教室，此时教室里还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在玩。
他回到座位，从资恺岭的抽屉里找出了充电宝，毕竟是同桌，彼此桌心的构造还是有一点熟悉的。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资恺岭会让司孟晨来帮忙拿，而不是叫张扶旋什么的。
“有点像上厕所……”
拿到了充电宝正准备回去，司孟晨感到一股尿意。
走进厕所，里面有人在吞云吐雾。
反正今天休息，正是追龙的好时机。
司孟晨径直走到隔间，没有在意。
不过厕所里的人倒是发现了司孟晨。
解决完问题，司孟晨正准备离开，却是一股力道传来，把他拽了回去。
一拉一扯，司孟晨站到了厕所最里面的角落。
“我说这是谁啊？啊？”
吴子峰开口说道。
“峰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
周围的人尖声怪气地开口道。
“哈哈哈！可不是嘛！”
吴子峰说道，随即恶狠狠地盯着司孟晨。
“妈的！害得老子留案底，还赔钱，你可真是厉害啊！”
“你以为这就散了？你倒是好逍遥啊！”
吴子峰伸手捏住司孟晨的肩，狠狠地摇了几下。
“妈的，敢欺负峰哥！再给他几脚，兄弟们都手痒了！”
周围的人发话，顿时一群人躁动了起来，把司孟晨围得更紧，上下其手。
就像是面对必死的猎物的调戏。
司孟晨歪着头，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角落旁边就是朝外的窗户，从那里还看得到外面的校园人来人往。
厕所里同样有学生来往，不过他们看见这阵仗，都选择了漠视。
寄宿学校，谁会愿意招惹这样的地头蛇？
“你想怎么样？”
司孟晨问道。
“哟呵！！？”
吴子峰怪叫起来，“还敢说这话呢？”
“应该是我问你，你要怎么办？”
“怎么说话呢？”
周围一人抬手就要照司孟晨脸上呼去。
“欸。”
吴子峰把那人拦住。
“有话好好说是吧？”
“哈哈哈，是是是！”
众人再次齐声大笑，对于他们而言，这只是一场嘻嘻哈哈的游戏罢了。
“哟，峰哥，在这干嘛呢？”
厕所里又有人进来，是潘奇锐和王凌云。
王凌云和吴子峰打了声招呼，目光又落到司孟晨身上，满是戏谑。
“你们怎么回事，欺负弱小啊？”
“哈哈哈！你可别乱说，我们只是和他玩玩儿！”
众人嘻嘻哈哈。
“哎哟，你们可要小心点，人家司孟晨，社会人！小心人家叫人！！”
王凌云阴阳怪气地说道，两人就像是吃瓜群众一般不走了，站在一边看热闹。
“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敢欺负他，不然，人家又要报警哟~”
吴子峰尖酸刻薄地说道。
“没什么事我要走了。”
司孟晨径直走去，想要扒开人群，但被推了回来。
“急什么急啊？我们就是想和你玩玩，干嘛那么不上道？”
“来来来，和你玩。”
“给你，哈哈哈！”
一群人将司孟晨推来推去，随即重重一下，司孟晨踉跄着回到角落里。
“……”
司孟晨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傍晚小巷。
他抬头，看见潘奇锐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
“打回去？”
他想。
不过这样是不现实的，他本就没有多少战斗力，怕不是没有挠到人家几下就要被干趴，况且人家这不还没动手，要是自己先动手，对方暴怒而起，自己只会更惨。
再说人家这么多人，就算告老师，到时候一口咬定顶，老师也不能逆着道理拿出进一步的惩罚，顶多道个歉，叫家长，草草息事宁人，但之后可就要做好被针对的觉悟了。
把以暴制暴束缚在规则之内，那就是一坨狗屎。
当然，可以让人家把你打进医院，那样绝对会严肃处理，但你愿意吗？
他就没打过什么架，红着眼同归于尽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干嘛，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这群人戏谑地把弄自己。
现实不是爽文，哪来这么多快意恩仇，打脸制裁。
一群人围着司孟晨，时不时扯到其他的话题，嬉戏在一起，把司孟晨一个人愣在那里。
“要是你们在就好了。”
司孟晨突然想到了王年盛一行人的身影。
不说帮自己打回去吧，至少自己不是一个人。
“晨哥，你怎么在这？”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张扶旋撞开人群，径直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