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校长端茶杯的手一顿，“我听小李说你在打听你陆学长陆伯明的事，就猜到你要来找我了。”
郁言点头，“是这样的。”
在进入这栋楼时他就察觉到周身的不对劲，这一路竟然都没有人来拦他们，校长哪是普通学生敲敲门就能见到的人物，太过顺畅，反而不合常理。
“伯明是个优秀的孩子，”校长轻声说着，浑浊的眼球微微放空，似乎正顺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寻找过去的记忆，“才貌双全，知书达理，待人谦和，是我从教这么多年遇到的，最优秀的孩子了。”
“可惜……”眸光黯淡，他慢慢垂下头，长叹一口气，“可惜发生了那件事。”
“不知道你今天来是想问什么，说给我听听吧，我会尽力为你解答的，但请不要过于探究当年的那件事，年纪大了，接受不了太过伤感的事了。”
郁言点头，下一秒，“能和我们详细说说旧实验楼意外爆炸那件事吗？”
专踩雷点！
不问那件事是不可能的，也不看看他为什么来这个地方。
校长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面上维持着惯有的微笑，“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件事吗？”
郁言张口就来，“我有一个朋友很想知道。”
无中生有？刘校长可不吃这一套，他眼睛微眯，声音沉下几分，“哪个朋友？”
要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或者说他旁边这个薅他发财树的毛头小子，他就……
“陆仲景。”“臭小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郁言被这突然的大吼唬住，脑子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校长为什么会突然骂陆仲景，但很快反应过来，他这不是在骂陆仲景，是在骂自己旁边的谢徵。
某种因为无聊而开始嚯嚯旁边小树苗的小狼崽子。
刘校长拍桌而起，气得嘴唇都在打哆嗦胡子都在抖，“你知不知道这树有多贵，十位数啊！十位数啊！！”
谢徵“啊哦”一声松开了手里的叶子。
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发自内心地提出疑问：“您有十位数的钱买什么发财树啊？”
“你别管！”
“哦，”谢徵心虚地把扯掉的叶子轻轻放回到枝干上，但手一松，那树叶又晃晃悠悠地掉了下来。
谢徵赶忙接住那片叶子，转头看向气急败坏的小老头，“那个……能借我用一下胶带吗？”
小老头两眼一闭差点没气撅过去。
看着坐在椅子上闭眼平复心情的校长，谢徵啧啧称奇，“老了就是好，倒头就是睡。”
根本没晕过去的校长：“……”
好在当了这么多年校长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虽然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没有敢薅他的发财树，但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再这么下去他的发财树迟早会被薅秃！
校长深呼吸一口气，成功把自己气醒回来，神色看上去和刚进门时无异，只是嘴角的笑容有些难绷。
“好了，小事小事，让我们接着进行刚刚的话题，仲景是吧，我记得他，伯明的弟弟，他和我提过的。”
“仲景今天好像也考到咱学校来了，我还没去找过他呢，对于他哥哥这件事我实在感到抱歉，如果那晚伯明没有去做实验，如果那晚我路过实验楼的时间再早一些，如果试剂没有出现问题……”
“唉，可能就不会发生那场意外了。”
他说的情真意切，浑浊的眼眶中溢满了水汽，好像下一秒就因为过度悲痛而泪流满面。
郁言平静地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校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聊爆了什么。
三年前的自杀在他口中突然变成实验意外……
呵，看来他对这宝贝学生也没上多少心。
郁言没有对这段感人肺腑的发言发表任何意见，像无良记者采访一般，迅速提问下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听说智慧水是陆学长研制出来的，请问是真的吗？”
还沉浸在悲伤情绪的刘校长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话题转移太快情绪差点没跟上，他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双手交叉在下巴前，轻咳一声，“是真的。”
“伯明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在实验方面展现出极大的好奇与天赋，从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这个孩子是个天才……此处省略n千字。”
二十分钟过去了，校长从陆伯明的学习态度聊到他的科研成果，从智慧水的研制聊到智慧水对人类未来的影响，一口气没停的，说了二十多分钟。
谢徵在打了两个哈欠后实在没忍住，脑袋一挨沙发直接睡了过去，一旁的郁言听着那没有多少信息价值的长篇大论放空大脑发呆。
终于讲完智慧水对人类发展的长远影响，校长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一口气说这么多，他早已讲的口干舌燥。
郁言趁这个功夫赶紧切换问题，“校长，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刘校长点头，示意他直说。
“这个智慧水，没有什么副作用吗？”
刘校长听到这个问题淡然一笑，“是药三分毒，智慧水说到底也算是药的一种，自然也是有一些副作用的，不过这些副作用和它的功效比起来，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郁言掀眸向他看去，长眸中闪烁着幽深绵长的光泽。
“因为不值一提，所以就不告诉消费者，这是有副作用的吗？”
“啊……”听到郁言说话，谢徵睁开眼睛打了大大的哈欠，伸着懒腰把身子坐直，“就是就是，你是不知道这副作用有多么可怕。”
“喝过这水的人嘴都快臭死了，物理意义上的臭，和他们说话熏得我直头疼。”
他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上课睡觉不是因为自己听不懂不想听，而是被辅导员的口气生生熏晕过去的。
他这么听话这么乖巧的学生，怎么可能会因为听不懂睡觉呢。
嗯，是这样的。
校长听到这话脸色一僵，不过很快恢复平静，“是我们之前考虑不周，以后会完善这方面的问题。”
“校长，您应该知道我们说的副作用不只有这一个吧，”郁言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说话的嗓音却染上几分冷意。
“三年的时间考虑不到这个问题吗，这药这么好用您为什么不用？”
郁言站起身，目光和校长直直对上，“那些喝过药的人，最后真的是自杀，还是和陆学长一样……被您以自杀的名义杀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