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两位小朋友真可爱。”穿着白大褂的女生满眼星星的看着眼前这两位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岁孩子。
“是啊，真羡慕成博士，有了‘晚月’那样优秀的大儿子了，现在又生了一对基因指数超标的双胞胎，真是人生赢家啊。”另一位白大褂女生附和道。
说着，这人忽然叹息几声，惆怅的说：“不过，两小孩也是怪可怜的，这么小就要开始进行基因改造实验。”
实验室的大门被打开，有人拿着一份档案低头走了进来。
男生恰好听到了两位实习生的对话，合上手中的档案，将它卷起，给了两位女生一人一棒槌。
“叫你们好好照顾两小孩，你俩在这聊什么呢。”说罢，他许是觉得两人不争气，又对着她们的脑袋一人来了一下，“你们懂什么就羡慕了。”
“刚刚那样的话可别再让成博士和唐博士听到了，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的！”男生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间。
长叹一声，他朝着两位女生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我来负责。”
“好……好的，老师。”两人赶忙应声附和，朝着男生鞠了一躬，转身，马不停蹄的走了。
“哎！”男生再次扶额叹息一声，“风风火火的。”
不多时，实验室的大门又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对风风火火的男女双手插兜走了过来。
“额……”男生立马站好，将手中的档案整理好，朝着两人打招呼：“成博士，唐博士。”
成博士冷漠的朝他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就从他手上抽走了那份档案。
反倒是站在她身边的唐博士朝着男生点点头，微笑着打招呼：“夏博士，麻烦你了。”
“害，分内之事。”夏博士朝着他摆摆手，假笑着说。
就在两人对话的功夫间，成博士已经将手中的档案粗略的看完了。
她猛地合上档案，随手将档案递给自己身边的男人手上。
随后，她走到实验床前，双手插兜，沉默的看着睡熟了的两孩子。
夏博士知道她为什么沉默，也明白那份档案里的东西，会让平常不可一世的她受到重击。
“夏博士，嘉乐的身体缺陷真的没办法弥补了吗？”成博士沉默许久，忽然沉声问道。
夏博士长叹一声，从唐博士手里拿过那份档案，翻到属于唐嘉乐基因档案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基因缺陷说道：
“你们夫妻两在基因这一方面的造诣比我高很多，所以应该不需要我再解释——骨骼过度脆弱且心脏功能不完整意味着什么吧？”
“新型药剂能不能弥补他身体上的缺陷？”成博士不死心的问道。
夏博士将手中的档案往实验床上一丢，摊开手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新研发出来的药虽然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快速修复身体本身的缺陷。”
“但它有巨大的副作用，一针管药剂打下去，那人是要承受100%的绝对疼痛。也就是说，你在手上用刀子轻轻隔开一毫米的伤口，打下那支药剂，只要一瞬间，断臂的疼痛感就会占据你的理智。”
“那种药剂别说刚满两岁的小孩了，组织里那些受过基因改造的成年人，都可能承受不了那样剧烈的疼痛。”
成博士紧抿着唇，不做任何回答。
夏博士轻叹一声，“想开点，成博士。”他看着熟睡的两小孩，目光停留在睡在里面的小孩身上：“你总共就三个孩子，留一个孩子在身边为你养老还是不错的。”
“我不需要废物当我的孩子。”成博士冷漠的回答。
夏博士明显没想到她会是这么想的，但他也只是怔愣了一秒，就又恢复如常。
无所谓的耸耸肩，故作轻松的说：“是吗？那这孩子太可惜了。”
成博士没有理会他话里嘲讽的意味，神色冷淡的推了推眼镜，偏过头，和自己的丈夫对视几秒，又重新移开目光，看向夏博士。
“夏博士，他们两个的基因吻合度测试过了吗？”
“测了”夏博士不假思索的回答，“他俩是双胞胎，所以基因吻合度高达99%。如果要做基因融合平分实验的话，成功率肯定要比其他人高很多。”
这个时候，他还天真的以为眼前这对疯子夫妇，问他基因吻合度是为了用另一个基因高身体又没有缺陷的孩子，做提取实验，去弥补另一个孩子的不足。
所以他才没做任何思考，就回答了成博士的话。
下一秒，一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回答，差点没让他一口老血喷洒而出。
“那麻烦你安排一下，尽快给他们做基因提取实验，我会在此期间向上级打报告，申请进行基因融合，开启 I类计划。”
“I类计划？那不是个提案吗？”夏博士不明所以的问道。
成博士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冷漠的说：“我会补充具体框架和所需的消耗品。”
“可是……”夏博士皱了皱眉，他一想到I类计划提案上提出来的方案，打心里就觉得毛骨悚然，“可是我们至今为止都还没在新一批的小孩里面检测出来可以承受大脑极致开发的……”
成博士举手打断了他的话，“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唉！”夏博士有些头疼，皱着眉解释：“你不是看了检测结果了么，嘉乐的大脑可开发度虽然比其他人高很多，但他的身体……”
“我说了，做基因转移实验。”
“所以”夏博士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对夫妇，颤抖着嘴唇，艰难的说：“所以，你们问我他们两个的吻合度，并不是想要做基因平分实验，而是想把其中一个的基因提取到另一个身上？”
“不然？”成博士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他。
他忽然猛地一拍实验床的一角，怒目圆睁的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嘉乐也是你们的亲生孩子。”
“而且，我们的大脑基因提取技术并不完整，一旦发生不可……”
“谁说我要你提取他的基因了？他的兄弟，不是一个脑子蠢，只有一身蛮力的垃圾吗？”成博士眉峰紧皱，不悦的看着他。
夏博士明显被他的这番话吓得不轻，往后踉跄几步，要不是及时抓住实验台，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
“你们……”他不可置信的呢喃，“嘉榆也是你们的孩子，你们……”
“所以我会给嘉乐改名字的，从今以后，嘉乐就是嘉榆，世上将再也没有嘉乐这个人，有的只是完美的天才——唐嘉榆。”
成博士的眼里尽显疯狂，贪婪、疯狂完全占据了她的大脑。
“这么做对嘉榆并不公平，你们，好歹要给孩子自己选择生死的机会，不然……”
夏博士颤抖着声音，不停的吞咽口水，试图让自己发冷的身体回暖。
可成博士像是没察觉他的不对劲，反而侧过头和自己的丈夫搭话。
“大脑的天赋是无法弥补的，倒不如舍弃掉那个没脑子的制造一个完美的天才，你觉得怎么样？”
唐博士点点头，笑着说：“很不错的提议。”
“那行”成博士点点头，又转过身来，看向夏博士，“那就要麻烦你安排一下基因提取实验了。”
夏博士干不来这样的事，一听两夫妻那近乎毫无人性的对话，他就觉得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他狠狠朝着旁边啐了一口，朝着他们大声嚷嚷：“你们他妈的简直疯了！”
实验室虽然是绝对隔音的，可恰好那两位离开的实习生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夏博士吼的那一嗓子，就成功的吸引了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实验人员。
所有人都被这个平常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夏博士惊到了，全都凑到门口看热闹，毕竟，看夏博士生气成这样的时候不多。
两位实习生想关门不是，不关门也不是，只好纠结的看看里面的场景，又看看身后围着的一堆人。
好在，实验室里的三人并没有过多关注门口的情况。
夏博士已经红温，梗着脖子，颤抖着手指着实验床上躺着的孩子，一字一句道：“他们才两岁，你这么做跟随意杀人有区别吗？”
成博士不怒反笑，反问他：“那你觉得，你以前做的所有实验，和杀人有区别吗？”
“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死在手术里的被提取者，你去后山的墓林里看看，一抓一大把。其中更是有一小半的人都是死在你的手术刀下的。”
成博士勾唇轻笑，问道：“所以，你觉得你做的实验和杀人有区别吗？”
这一句话把夏博士问到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几句辩解的话。
“你瞧，你自己做的实验就不是杀人了？”唐博士也笑着附和自己的妻子，言笑晏晏的继续逼问夏博士。
夏博士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原本指着小孩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整个人宛如丧失斗志的孔雀，给人一种颓败感。
如果不是这对疯子夫妻这么问他 ，不然他再过几年，十年，甚至几十年，都不一定会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组织的意义已经变了。
自从第一批基因改造成功的孩子正式投入训练后，组织高层就开始不顾一切的，将大部分资源投入基因改造的实验里。
前几年还好，起码只是招募那些自愿的，已经年满的16的孩子。渐渐地，高层开始向那些急用钱的家庭，买卖16岁的孩子。
一直到现在，高层已经丧心病狂到，直接买卖刚出生的孩子了。
这么多年来，那些死在基因提取里的孩子，他都快忘记了，他们到底愿不愿意进行试验了。
他低垂着脑袋，忽的嗤笑一声，自嘲的笑笑，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推开围观的人群，他的背影如同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让人忍不住发笑。
虽然围观群众一头雾水，但成博士和唐博士这对夫妇，却是当事人。他们看着夏博士狼狈的背影，对视一眼，忽的捧腹大笑起来。
“行了，我去写实验计划书，你去安排实验吧。”等到笑够了，成博士这才扶了扶眼镜，一边说着一边挽着唐博士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实验室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原来吵闹的实验室再次恢复平静。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两小孩却忽然睁开双眼。
其中睡在外面的小孩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他侧过头，看着同样睁开眼，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的人。
“哥哥，我会死吗？”
画面骤然断掉在这里，桑榆也终于从混沌的意识中挣扎出来。
他的四肢全部被禁锢住，所以只能垂着脑袋，大口大口的呼吸。
心间的苦涩与疼痛不断的传进他的大脑，泪水也止不住的从眼眶里跑出。
“哦？”唐嘉玥看着已经停止挣扎的人，笑着的说：“这是想起来了。”
桑榆听到他的声音，艰难的抬起头，“对不起……”他一开口，声音就沙哑的不成样子。
这一声对不起，也是他欠了十几年的道歉。
缠绕在他身上的金色丝线骤然断裂，将他从半空中放下。
桑榆跌落在地，却失了力气再起来。
唐嘉玥收起温文尔雅的表情，冷漠的走向桑榆，在距离他不过一步的距离停下，然后蹲下身，用右手挑起桑榆的下颚。
“没关系的，哥哥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他脸上的冷漠实在无法让人相信他的说辞。
桑榆脸上的泪水更凶了，“对不起……”嘴里依旧在不停的呢喃这三个字。
所有的千言万语全都无法再说出口，那些原本的不满和质问也全都化成了痛苦，转而变成了这三个字。
唐嘉玥毫无表情的收回挑起他下颚的手，缓缓站起身来。
“既然全都想起来了，那你们就可以回去了。”他打了个响指，一道描绘了星空的大门赫然出现在他背后，缓缓打开紧闭的门。
桑榆抬起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唐嘉玥以为他是想问道具的事，想了想，便说：“救赎之心就是那个SSS级道具，我已经给你了，你们可以走了。”
桑榆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而唐嘉玥也不急着催他，只是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
这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唐嘉玥身边，搂住了他的腰。
“你……”桑榆认出了这人，虽然上个副本里，零浑身都被打满了马赛克，可从马赛克里隐约露出的些许头发，还是让他记住了。
“走吧”零低垂着眼眸看向他，神情冷漠的毫不像上个副本里的样子。
就在桑榆和他们两僵持不下时，商阳背上背着唐嘉儿，一手拉起桑榆，废话不多说，直接将人拉进大门内。
“完整的他一点都不像你描述的那样。”直到身后的大门关闭，零这才微微侧头，目光悠长的看着身边之人。
唐嘉玥无所谓的笑笑，身体逐渐化作漫天金色的光尘，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