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钻心的疼，疼到骨头里的痛苦，让他无法喘气。
“啊啊啊！！！”桑榆痛苦的嚎叫起来。
他蜷缩起身体，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嘴里不停的喊：“不要！不要想起来！”
桑榆试图阻止曾经上锁的记忆，拼命的不想记起那些记忆来。
“杀了他吧”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而那道声音，充满了蛊惑。
他痛苦的挣扎，强撑着意识回答：“不，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好不容易忘记的，曾经试图逃避的一切。那些痛苦的，让你恨不得去死的记忆。而他现在却要你全部想起来，你难道不恨他吗？”
听到这话，桑榆的心跳漏了半拍。
也就是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让那声音抓到了漏洞。
他继续蛊惑，“所以，杀了他吧。只要杀了他，让你痛苦的一切，都将消失不见，而你也不用再想起那些让你难过的一切了。”
意识越来越混乱，桑榆不得不咬住自己的舌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持清醒。
可下一秒，那些尘封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他席卷而来。
他完全丧失了理智，抱着头，痛苦的嚎叫。
“啊啊啊啊！！！”他痛苦的声音响彻这整座宫殿，那些攻击商阳的雕像也全都停下了动作。
下一刻，他的嚎叫声停下，紧接着的，是他状若癫狂的笑声。
刚刚还躺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身体的人忽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哈哈哈……”他笑的癫狂，看着唐嘉玥，“好久没人用这样的方式刺激我了。”
说话间，他忽然又露出痛苦的神色，捂着脑袋晃了晃。
他忽然看不到这里的一切了，只能看到从前那些被他尘封起来的记忆。
刚开始记事时候的记忆先一步冲破桎梏，挡住他的视线，挥之不去。
“妈妈，为什么哥哥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因为你哥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他痛苦的抱着脑袋，喘着粗气。
“你怎么了？是不是……”商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雕像，扶住快要倒地的人。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怀里的人一把掐住脖子，提溜起来。
“你……清醒点。”他咬着牙，看着双目猩红，意识错乱的桑榆。
可他的声音没能唤醒桑榆的意识，还让人感到更加痛苦。
桑榆的手逐渐收紧，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喉管正在‘咔咔’作响。
就在他濒死之际，重组异能被动触发。
他立刻在桑榆手上化作不可视的灰尘，下一秒，又在唐嘉玥身边重新重组。
“咳咳咳……”他跪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也挺心大”唐嘉玥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现在的他就跟人形炸弹一样，谁碰谁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你居然还敢直接抱着他。”
商阳伸手擦去嘴角咳出来的银丝，咬着牙看桑榆，“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让他想起该想起的东西。”唐嘉玥懒洋洋的坐在丝线带上来的椅子上，无所谓的说：“他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不想起那些事不行。”
“啊啊！！”桑榆喘着粗气，使劲晃着脑袋，试图将脑海中的画面和声音全都晃出去。
“嘉儿，这就是你的哥哥。从今以后，你就和哥哥一起生活了。”女人牵着他的手，将他递给神情冷漠的男人，笑着关上了那扇铁门。
“哥哥？”他疑惑的看着一言不发就离开的男人，出声喊他。
可男人却转过头来，朝着他大喊：“不要喊我哥哥，你和他们一样，真的很恶心。”
男人冷漠而又厌恶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一直回荡在他的脑袋里。
“哥……哥……”桑榆混乱的神智忽然清醒了几分，痛苦的喊出记忆中的称呼。
脑海里的画面不断转换，往后的记忆里，全都是和唐嘉玥一起在组织生活的种种。
“哥哥！实验员姐姐又给了我一盒糖果！”小孩捧着糖果盒，踮起脚尖，费力的递给面前的人。
小小一个的他无法看到男人眼里的错愕，甚至也无法听出男人话语间里的迷茫，“你难道不恨他们吗？”
“谁？”
“他们……”爸爸妈妈几个字始终都无法从他嘴里说出，所以他只能用他们来代替。
可不过五岁多一点的小孩，压根理解不了他话里的他们到底是谁。
无奈，他只能说：“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小孩恍然大悟一般，笑着和他说：“那也是哥哥的爸爸妈妈，嗯……为什么要恨爸爸妈妈？”
“他们抽了你的血，把你的脑袋凿开一个洞，强迫你做那样的实验，你不难过不害怕不恨吗？”
小孩摇摇头，晃了晃手中的糖果盒，认真的说：“妈妈说，他们在我身上凿了洞，但同时也给了我糖果，所以这是等价交换。”
小时候被他忽略掉的，此刻真真切切的摆在他面前，那时候，唐嘉玥听到他的回答，脸上的表情不是嘲讽，也不是嗤笑，反而是，怜悯。
他忽然想起来了，他和唐嘉玥的关系，貌似就是从那个时候慢慢变好的。
刚开始，唐嘉玥看他是长发，时常让实验员给他从外面采购各种各样的公主裙，乐此不疲的给他换上长裙，扎上小辫子，然后戴上小皇冠。
为此，当时照顾唐嘉玥的实验员都经常说他就是个百变小公主。
他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明，嘴角释然的勾起一抹笑来。
只是，没等他松几口气，他的脑袋忽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他抱着脑袋，不停的哀嚎，原本就已经猩红的双眼，瞳孔更加猩红。
“嘉儿，可以告诉妈妈，哥哥去哪里了吗？”女人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顶，声音温柔至极。
“哥哥说要去给我买小蛋糕！”说着，小孩忽然又皱起眉，撇撇嘴说道：“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还没给我准备生日礼物的。”
女人抚摸他头顶的手顿了顿，随即又说：“等你哥哥回来，妈妈就把礼物给你好不好。”
“好！”小孩大声回答，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回答。
“那嘉儿告诉妈妈，哥哥去哪里买小蛋糕了？”
“嗯……”小孩思考几秒，才回答：“哥哥说要先去玩具店。”
当时的他还小，并不知道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找到唐嘉玥行踪的用意，所以在思考几秒后就告诉了他们。
当晚，唐嘉玥匆忙的提着一盒染血蛋糕走到他床边，将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叫醒。
“哥哥，你回来了！”他还没来的及说几句话，就被唐嘉玥捂住嘴。
充满血腥味的气息充斥着他的耳鼻，唐嘉玥捂着他的嘴，带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嘉儿，和哥哥玩个游戏好不好？”
“我们就玩以前经常玩的躲猫猫，好不好？”
唐嘉玥没等小孩的回答，随意打开一间实验室，就将小孩塞进实验室里的储物柜里。
鲜血糊住了他整个脑袋，他却还强撑着朝小孩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他一只手捂住了小孩的嘴，一只手竖起食指立于自己的唇前，“嘘，嘉儿，答应哥哥，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声。”
随后，他干净利落的关上柜门，转身就往外走。
小孩本想出声喊住他，话到了嘴边，却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因为他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到了刚打开实验室大门的唐嘉玥就被人抓了个现行，而他因为一整天的纠缠，此刻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了。
所以他还未反抗，就被实验员在脖子上套上了一个压制项圈。
项圈被启动，巨大的高压电流瞬间遍布他全身，让他失了力气，跪倒在地。
“您……为什么……”他怨恨的抬起头，看向神情冷漠的女人，不甘的问她：“我和他也是您的孩子，您为什么，要这样……”
他质问的话没有说完，就已经被电晕过去了。
“成博士，您大儿子是抓住了，可是您的二儿子又消失不见了。”站在成博士身边的科研人员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成博士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神情淡漠的看了一眼地上晕死过去的人，又看向那扇没能关紧的藏物柜的柜门。
“就在这里开始实验吧。”成博士弯腰拎起地上的唐嘉玥，踩着高跟鞋走向实验室里唯一的实验床。
将人固定在实验床上，她才吩咐身边的人，“再去搬一张床和一台实验仪器。”
“可是成博士，您二儿子还没找到，现在就开始解剖……”实验员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成博士眼里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即将被解剖实验的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
“照做”她冷漠的吩咐。
无奈，实验员，只好转身出去，搬来一台精密仪器和实验床。
“开始解剖。”
一声令下，他们连麻药都没打，直接从托盘上拿起刚消完毒的手术刀，一点点切开唐嘉玥的肚子。
有些人拿起一旁专门凿脑门用的凿子，毫不拖泥带水，一凿子下去。
剧烈的疼痛让本来昏迷的人痛哭出声，他想要挣扎，四肢却被死死的紧固在床上。
“啊啊啊！！！”他只能痛苦的喊出声，仿佛这样，就可以唤醒成博士心里对他的一丝亲情。
可他的嚎叫声毫无作用，反而让成博士感到厌烦，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到最后，成博士实在受不了他的嚎叫声，只好喊人找来一团用来止血的纱布，塞进他的嘴里。
痛苦无法喊叫出声，就连挣扎，也无法做到。
而他已经接受了长达十几年的改造，生命力和自愈能力比平常人高出好多。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术刀，一点点的切开他的皮肉，然后从他的血管中、心脏里找出曾经被植入的芯片。
他还能清楚的感觉到，脑袋上的那个凿子，将他的脑袋凿开一个大洞，一只手，正在他的脑子里胡乱翻找。
那一次，他的恨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怨恨的眼神，始终看着主刀的女人，眼泪，也不停的从他眼角滑落。
而躲在柜子里的小孩，始终都只能用一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涕泪横流的看着这一幕。
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连哭泣，也只敢默默流泪。
“成博士，一共五十六枚芯片，已经全部取出，但……”其中一个实验员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另一个实验员也说道：“芯片取出来只有一个小时的持续有效时间，时间一到，芯片就会启动自我销毁程序，可您的二儿子还没找到，您看……”
成博士放下手中的手术刀，去掉带血的手套，缓缓走向储物柜。
小孩察觉到她的靠近，只能惊慌的往后缩，可他的后面没有退路。
他惊恐的看着浑身是血的女人蹲下身，伸手打开柜门，笑着朝他伸出手。
然后，不由分说的将他从藏物柜里拉出来。
“来，嘉儿。”女人将他抱在怀里，强硬的控制着他，不许他挣扎半点。
成博士抱着小孩走到实验床前，弯下腰，贴着小孩耳边，轻声说：“嘉儿，来见你哥哥最后一面，好好的和他说声再见。”
小孩在看到瞪大了双眼，没有头盖骨的人时，立马剧烈的挣扎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他不是哥哥，不是哥哥！”他挣扎着，试图从女人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小了，甚至，在女人捏着他的下颚，强迫他看着唐嘉玥时，他甚至连扭头的动作都做不了。
“嘉儿，你要好好看着。”女人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这就是试图叛逃组织的下场，你明白了吗？”
小孩被吓得连哭都忘记哭了，只是颤抖着身体，惊恐的盯着唐嘉玥的脸。
“好了，嘉儿想不想再要哥哥永远陪着你？”女人将小孩放在旁边的床上，笑着将他的四肢牢牢绑在床沿上。
“睡吧，只要睡一觉，你的哥哥就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了。”她尖锐的指甲轻轻划过小孩的脸。
可小孩却没有闭上眼，反而还露出惊恐的模样，看着她。
“成博士，实验可以开始了。”其中一个实验员端着一托盘的针筒和药剂走上前来。
女人伸手在托盘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一管绿色液体的针管上。
“开始吧，他们两个是亲兄弟，双重独立人格的实验，肯定会比先前的成功率要高一些。
虽然双重独立人格的实验只需要刺激大脑，但是有他亲生兄弟的芯片辅助他分裂，实验结果肯定会高很多。”
她将那支装有绿色液体的针管缓缓拿起，然后打进小孩的胳膊上。
一针下去，小孩的意识逐渐模糊，他挣扎着偏头看向隔壁床上的人。
可看见的，只有唐嘉玥怨恨的眼神，那眼神，恨不得要将他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