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那位女性扭过头，对她展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乌松月愣了下，僵硬着点点头。
她听到陈诚在鼻子里哼了声，小声嘀咕道：“是虫族。”
“嗯？虫族？”乌松月转头问道。
陈诚指着她的翅膀，说：“你不是看到了她的翅膀吗？”
“很漂亮。像精灵一样。”她轻声低喃。
在星际时代，除了人类以外的其他物种大部分都灭绝了。她在时空管理局培养下长大的她，只在一些收藏馆里见过被保护起来的昆虫。
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薄如蝉翼”。
陈诚夸张地抖了抖肩膀，哆嗦着说：“还精灵。你胆子真大。”
说完又看了纪岚一眼。
要知道怕虫的本能是刻在大多数人类基因里的，他一个大男人都会怕某些节肢类昆虫。
他听得出戚若薇的称赞是发自真心的。所以才觉得她厉害。
她握在围栏上的手一点点攥紧，干涩的口腔分泌着口水，无法形容的紧张。
如果可以，她想摸了摸对方的翅膀。
可是她同时担心，那双翅膀看起来非常脆弱，会不会一碰就碎。听说昆虫也是一种脆弱的生物。
他们的寿命往往也很短。
朝生暮死。
曾经学过的知识跳进脑海。
她在心里竟然对他们生出些怜悯和同情。
场内的解说员终于巡回到了这边。
通过解说员的解说，她知道了那位虫族女性来自一颗茫茫宇宙中的不知名小星球。他们的社会方式和蚂蚁或者蜜蜂很像。他们仅有一名“蜂后”，这位女性是他们族群里一名“工蜂”。
“经过这一族产出的花粉会产生致幻效果，是很好的精神类药物原型药。”
乌松月看着解说手中的一小瓶花粉发呆，脑海中似乎有想法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离开展台前，她对那位女性说：“你的翅膀很漂亮。”
对方的黑眸黑沉沉的，笑起来没有让她感觉亲切，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阴森。
她歪着头，语气纯真地开口道：“谢谢您的夸奖，您也同样美丽。我相信你以后会见到更美丽的翅膀。”
“愿我们的神赐福于你，亲切的小姐。”
她拎着裙摆弯了弯膝盖，拉住乌松月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乌松月讷讷的收回手，另一只手抱着被吻过的手背放在胸前。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是兴奋吗？也许还有别的情绪。
她暂时没法分辨，就被人流推着离开了展台。
从出口离开后，身侧响起纪岚低沉的声音：“展览怎么样？”
乌松月侧过头，看见他双手插着裤子口袋，神色喜怒不变。
“很好，”她这次发自内心地笑了，眼睛弯起来，纪岚看到后表情愣了下。
随后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下。
低声道：“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这样对我笑了。”
乌松月怔住，很快反应过来纪岚话里有话。
她确定自己从戚若薇的视角没看漏什么，那她不知道的部分应该就是纪岚自己脑补的了。这个稍后她再找极夜要资料看吧。
现在……陈诚已经躲远了。有意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她抢先一步叫了声：“师兄。”
纪岚倏然抬起头，眼神中有疑问。
她直接说：“我一直把你当师兄，并没有过别的心思。”
“能和师兄一起在千星号上工作挺好的，我们同门之间也算有个照应。”
“宇宙很大，我还没见过的角落很多。很高兴师兄你带我来看展览让我明白这一点。”
纪岚放在口袋里的手攥紧，难以相信自己还没表白，就被直接拒绝了。
他努力克制着情绪，颤声问道：“你不喜欢我？”
她犹豫了一秒，平静地点了点头。
“可是老师……”
老师很看好他。私下里暗示过他，他和小师妹是合适的。老师说，小师妹是个没有主见的姑娘。
“父亲是父亲，我是我。”
她清脆的嗓音忽然带了些冷意。
该说的都说了，她不打算和纪岚再纠缠下去。等到明天，千星号的能源补充差不多就结束了。
希望纪岚不要因为情场失意，在工作上出问题。
飞船上可就这么一个动力工程师。
嗯？
她为什么要说一个。不还有威尔么？
那种一闪即逝的错觉又出现了。
她皱了皱眉。向台阶下迈出一步，忽然纪岚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
沉声道：“师妹，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看她眉心拧的更深，冷眼看着他扣住她的手，纪岚心里惊了下，手上下意识松开了些力道。
在她憎恶的眼神中，纪岚抿了抿嘴唇，想起本来要提醒的话，赶紧道：“师妹，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也……不要和那个威尔走的太近。”
她听后冷嘲的笑道：“师兄，你这算是嫉妒？”
纪岚不甘的咬牙道：“不全是，只是直觉。那个人，似乎有问题。”
纪岚说这话时，她感受到一道视线在暗中窥视她，阴冷又锐利。
不，仔细回想，从纪岚抓住她手腕那一刻，她简直要以为被那道视线袭击了。
如此的危险和意味不明，倒是勾起了她的兴趣。
她勾起一点笑意，微笑着上前一步，拍了拍纪岚的衣领。
和缓了态度，淡声说：“谢谢师兄提醒，我会注意的。”
果然那道视线变得更加凌厉起来，她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广场上人多的话，她下一秒就要被窥视者叼回去吃掉了。
啧。
她难道在展览上招惹上什么东西了么？还是说她看起来很好吃？
*
看着她离开后，陈诚走回来。皱了皱鼻子，胳膊搭在纪岚肩膀上问道：“就这么被拒绝了？”
纪岚沉着脸没有动作。只有脸颊颤动的咬肌泄露了他的恼火。
陈诚嘟囔着道：“还以为会吊着你一段时间呢。”
“真绝情啊。”
他知道纪岚不会回答他，两人是大学同学。纪岚那时候就以成绩出名。
他一直是靠着家里顺风顺水，纪岚就一直自己拔尖儿。估计没想到第一次在喜欢的人身上栽了个跟头。
陈诚挎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走吧，哥们儿请你喝酒，今晚咱们在七号星球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