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结契之后，乌松月发现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情况。
洛璃后来有一阵子没有去那间暗室了。
他的堕神指数也稳稳当当的停留在百分之70。
也许，是好事吧。
她无意间叹气，身旁的洛璃放下手中的书问道：“怎么了？无聊了？”
凡人并不像他一样是长寿种，人生百年对于凡人来说很长，他们需要各种繁复的事情去填满。
他虽然在看书，心思却一直系在他身上。
乌松月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他，听到洛璃接着说：“东海府君过些日子要给他的孩子办生辰，我写信托他炼了些丹药，到时正好去拿。”
她扭过头，惊讶的看他。
“要出门么？”
如果是去东海，甚至还算出远门。
她去过洛璃的识海，知道他是多么不愿意和外界交流。
“嗯，”他淡淡应着，“带你一起。”
乌松月弯起嘴角。原来是为了她。
那天之后老金他们又回来了，倒不是洛璃做了什么，实在是老金在百年里对这位洛河神君的脾性很熟悉。
百年里他的堕神虽然缓慢，但生出的戾气仍然令所有生物忌惮。
对于这位夫人的态度，他算不得邀功。她的确是百年里唯一一位能承受神威的人，更不用说还是位凡人。
那天洛璃离开后，他就带着小红小黄先躲回了原本的住处。
等到洛河风浪平息，那位夫人回来，他才敢带人回来。所幸和他想的一样，那位大人对他们的去留并不在乎。
这次回来后，虽然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那位大人明显更在乎夫人了。
因为即将出门，乌松月叮嘱老金帮忙照看好洛河神府。其实他们两个如果不在府内，也没有什么重要物件值得注意的。
洛璃不在也不会有人突然变身捅破屋顶的。
出门前她还在想河神出门要坐什么交通工具，然后就看到门前悬着一只扁扁的鳐鱼。
乌松月：？
她看向洛璃，发现他也正垂头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他问道：“喜欢么？”
她点点头：“喜欢。给我准备的？”
“嗯。”
他用了点力气，托着她坐上去，鳐鱼往下一沉，乌松月小声惊呼。她听到一声轻笑，然后洛璃坐在了她身后抱着她。
“不会掉下去的。”
乌松月：“我没有怕。”
“我知道。”
他吻了吻她的耳尖。
洛璃还记得她第一次从神府去陆地上，对中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所以他想着，今天的安排她一定会喜欢。
果然，他也很开心。
乌松月靠在他怀里，洛璃抱着她从耳朵吻到脖颈，大概是觉得不够，又捏着她的下巴试图扭过她的脸。要吻上去。
他闭着眼，气息滚烫，意外的没有出现记忆中的触感。他疑惑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吻在她手心上。
她板着脸，在制止他。
她漂亮的眉心拧起来，严厉的挡住他的动作，让他再难存进。
“洛璃，现在还不可以。”
他眼神太过无辜，乌松月有点无奈。
她只好劝诱道：“我们是去做客，人一定很多，万一被人看出来，我们很失礼。”
嘴上是这么说，但她知道是借口。
她若是不拦着，洛璃过一会儿能把她的嘴唇吻肿了。她到时候还怎么见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洛璃赴宴，总要给主人家留个好印象。更何况她的身份是个凡人。万一东海府君对凡人有偏见……
被推开后他眼神清明了些，摸着她的发顶解释道：“不会。没人敢。”
到达之前她还以为他就是随口说说。等鳐鱼停在东海神府门口，她摸了摸鳐鱼的头，才注意到，来往的宾客见到洛璃，眼神中敬畏多余恭敬。
洛璃无视了那些目光，神色淡漠的站在一旁等她。
另外有些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有的声音小声惊呼：“看，那是个凡人。”
仿佛她是某种稀有物种。
乌松月把手递给洛璃，由他牵着她向里面走。院内宽敞，摆放的酒席和凡间的家宴没什么不同。
并不知道是谁学习谁的习俗。
他走在她的身侧，揽着她的腰，平静道：“都是些精怪，他们没见过世面。”
乌松月微微颔首，已经习惯了他别扭安慰人的方式。
她听得懂，他在安慰她不要在意那些精怪的话。
大概是洛璃很少赴宴，侍者看到他出现都略显惊奇。一时拿不准主意让洛璃做哪里好。
原本乌松月以为他们只要找个地方坐下，按照洛璃的脾性拿了东西估计就回去。没想到侍者拿不定注意，要去叫宴会的主人过来。
没多久侍者回来，跟着来的还有一个形色匆忙的美妇人，手上牵了个小孩子。小孩子还没有她的腰线高，需要仰着头看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长着一对幼细的角。
嗯？龙角么？
倒是和她在一些神话图鉴上看过的差不多。
可是她记得，洛璃没有同族。要不然也不会三千年孤身一人。
美妇人见到洛璃后礼貌客气的笑着，在乌松月看来更多的是局促不安。
洛璃没有神力，光是站在那里无形中便是对低位生物的压迫感。
在场的只有她和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没有发抖。
小孩子看着她的眼神转变为惊奇。
美妇人垂下的袖袍遮住了手，作为东道主，她努力克制住来自血脉的颤抖。
虚虚叫了声：“大人。”
洛璃淡淡“嗯”了声，算是应下。
为了缓解慌张，她呵斥身旁的侍者：“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安排大人坐在府君旁边。”
这宴会的主人是东海府君，洛璃的身份比东海府君不知高了多少，怎么也要坐在主位边上。
洛璃顺水推舟，拉着乌松月坐到安排的位置上。她还没做好，身旁就风一样闪过来一个小身影。
他娘被吓得掩着嘴惊呼。
“衡儿。”
这场宴会真正的主角，那个长龙角的小孩子做到了她身边，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忽然道：“你是个凡人是吗？”
乌松月忍着笑，看了眼洛璃，见他没反应，捏了捏小主人的脸。
小孩子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仿佛在说：你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