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醒了，要不要喝点水？”蝉衣轻声问道。
见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突然有些含羞。
“几时了？”裴谨轻轻问道。
“过了子时，世子爷您睡了好久，头疼可好些了？”蝉衣温声说道，将怀中的安儿放在他的内侧，起身就要去倒水。
不曾想袖子却被人抓住，她诧异地回头看他。
“让我看看你的手。”裴谨声音里还带着久睡初醒的暗哑，落入苏蝉衣的耳中，让她觉得有一种别样的性感，她的耳朵不知不觉中微微红了。
“世子，婢子的手好多了。”苏蝉衣微低下头，不自觉地揉了揉胀痛的手。
“我看看。”男人执拗地牵过她的手，先看了她的手心，掌心的红肿已褪去了大半，他又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袖子，那指痕变成了紫黑，似乎更厉害了。
“这不行，怎肿得这么厉害，疼不疼？”裴谨沉下脸。
“还好，婢子皮肤你好，又被她的指甲掐破皮，所以看着有些吓人。”苏蝉衣轻轻挣脱他的手轻声问道，“等明日里搽了药膏，应该就会很快消肿。”
“早知道让墨言跟着进宫就好了，等天一亮，我就让墨言进宫去取药膏。”裴谨有些气恼，为着自己头疼，没有考虑周全。
身边躺着的奶娃娃突然咂巴起嘴来，暗夜里，这声音分外响亮。
裴谨转头看他，小娃娃瘪着嘴一鼓一鼓地咂着嘴，颊边隐隐闪现单个小酒窝，真是越发可爱。
“他这是？饿了？”裴谨好奇问道。
“在做梦吧，奶娃娃都这样，等会儿再给他喂。”蝉衣有些不好意思，与一个男人谈论喂奶的事总是有些害羞。
“喂了安儿，你也回去睡吧。”裴谨见她眼下有些青黑，不知怎的心里有些不舍。
“不行，夫人说了，让婢子今夜一定要守着您。”蝉衣说着，倒了一杯水递到裴谨手中，“世子，先喝点水再睡，再好好睡一觉，明日定是神清气爽，头也不会再疼了。”
裴谨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头痛已经减轻了好多，但还是有些头昏脑胀，若是喝一点药酒定会好得再快些，不过算了，那药酒只剩下一小瓶，他不敢一下子就喝完了。
“还疼吗？”蝉衣见他摸着太阳穴，想他的头定然还是有些疼的，“婢子荷包里有菊花香袋，醒脑去秽的，世子要不要试一试？”
“菊花香袋？”裴谨有些讶异，这小通房荷包里怎有这么多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是开了药铺子。
蝉衣自顾自取出一个小小的香袋来，放在裴谨的枕间，裴谨只闻到淡淡的菊花清香，好像还夹杂着冰片的味道。
“这些都是哪里来的？”裴谨闭着眼睛问道。
“世子，婢子闲来无事做的。”她抬头，目光温柔，“婢子没有文化，就爱做这些小玩意儿，挂在安儿的摇篮边，吸引他用手去抓，还可以给他驱蚊虫。”
没想到这小通房还挺会带孩子的，别看裴谨没有带过孩子，可他看着安儿可比别家半岁大的娃娃还机灵，能看着人咯咯笑，还会伸手抓东西，还会与人对视，咿咿呀呀地说话。
蝉衣服侍着裴谨躺下，就抱了娃娃出去，替他换了尿布，给他喂奶。
哪知小家伙不过吃了几口又闹起来了。里间的裴谨听到了，忙说道：“进来吧，外头黑，安儿这是怕黑吧？”
见安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蝉衣只好抱着娃娃进了里间。
“来，我抱抱。”裴谨坐起身子，伸出手来。
小小奶娃娃只闭着眼睛哭。
“他这是没吃饱吧？你再给他喂喂？”裴谨见孩子哭闹得厉害，头还只往蝉衣的胸口拱。
“我也不知道，可他没喝几口就不喝了。”蝉衣也有些苦恼，安儿从来没有这样过，难道说是受了惊吓。
“再给他喂喂吧。”裴谨轻声说道，“再哭下去他的嗓子都要哭哑了。”
“可这……”蝉衣看了眼他，可她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喂孩子吧？古代这衣服，需得敞开怀才能喂孩子，虽说她为了喂奶穿的是上袄下裙的款式。
裴谨似乎看出了她的犯难，转身侧过头朝里睡去。
蝉衣咬着牙慢慢拉开衣襟喂起安儿来。
安儿起先不哭了，使劲吸了两口后又哭了起来。
“安儿乖乖，你这是怎么啦？”蝉衣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裴谨回过头来坐起身严肃地盯着她。
“我怎么了？”蝉衣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小娃娃不喝奶，又关她什么事！
“刚刚我好像没有听到咕嘟咕嘟的喝奶声。”裴谨涨红了脸粗声粗气地说道。
他一个贵公子口中居然说出这种话，让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成大事的男人如何能这般婆婆妈妈，让人知道，可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可这小通房不懂，他又有什么办法。谁叫他家娃娃没有经验充足的乳母呢？
裴谨的一句话顿时让苏蝉衣茅塞顿开。糟了！怪不得今天她没有涨奶的感觉。
“这可怎么办？”她哭唧唧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我的安儿，娘亲对不起你，把你饿坏了，怪不得一直哭，哎呀，我要多喝点水。”
她将安儿放在裴谨怀里就要去倒水。
小娃娃一下子被娘亲放在别人的怀中还没有回过神来，只知道趴在那里吮吸。
“安儿，安儿，乖乖，爹爹可没有奶。”裴谨哭笑不得地抱起小奶娃，一声爹爹自称，让他的心里起了涟漪，这是他的骨血啊，长得这么可爱又这么乖。
“乖乖，爹爹抱抱。”他摸着奶娃娃白胖的胳膊，心间软软的，心里有些遗憾，若是他是自己的嫡子就好了。
苏蝉衣听他叫着爹爹，提着水壶的手抖了抖，心中百感交集。她的安儿也有爹爹疼了，只可惜，这孩子注定这辈子没有了亲爹的疼爱了。
她端起茶盏狠狠喝了几口水，心里祈祷着快点来奶水。
许是刚刚安儿的哭声惊动了隔壁值夜的周妈妈，她带着小丫头过来查看。
“蝉衣，小少爷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帮忙？”周妈妈小声问道。
“妈妈，我……”蝉衣打开外间的门，“妈妈，我没有奶了，怪不得安儿他老是哭，这可怎么办啊！”
“啊？别慌。”周妈妈一惊，立即侧头听了听，里头安儿的哭声已经停了，“孩子这是？”
“世子抱着呢！妈妈，你说这可怎么办！安儿他可是只吃我的奶。”苏蝉衣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