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成嬷嬷一手戒尺，一手大头针站在她身侧。当然了，大头针是拿来吓唬人的，她也不敢真的去扎一位小姐。
但是戒尺打人，她真的敢，公主都打过。
“啪嗒——”
楚晴头顶上的碗刚掉在地上，下一刻戒尺就啪的一声，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疼的她顿时一跳：“你又打我，那破碗是自己掉的，又不是我让它掉的！你凭什么打我，你这是苛待，你个老女人，看我不和我爹告状。五品官了不起是吧？我就不信我爹，我祖父能看着你打我。”
说着就往外跑。
成嬷嬷倒是神色淡然：
“我劝大小姐立刻回来，你一刻钟内顶撞我六次，我若是禀报世子夫人，你身边这些丫头要被卖掉六个。”
楚晴脚一顿。
气的她回头大吼：“你少威胁我！不过是几个丫头，卖就卖了，府上缺谁的人，也不会缺我的人！大不了再买几个！”
此话一出，碧水阁的丫头犹如置身冰窖。
这些可都是跟了她好几年的丫头。
可成嬷嬷听着这话，内心暗笑，和丫头们说：“你们都听见了？还不把你家小姐带回来？难不成真想被卖出去？”
几乎话音落，三、四个小丫头就冲向楚晴。
楚晴气的大骂：“干什么，你干什么？都反了天你们！竟敢拉我，滚开，都给我滚开！”
成嬷嬷走上前，又一戒尺打在她屁股上。
疼的楚晴又骂：“该死的！老女人，你又打我！你这是虐待！”
她说一句老女人，成嬷嬷就打一下，说一句打一下。
“大小姐一口一句老女人，怎得，你是明日就死，这辈子活不到老了，还是怎样？”
成嬷嬷连打几下后说：“今日第一课便是礼，何为礼？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是礼，言谈有方举止有度是礼，尊老爱幼谦恭下士，也是礼。
大家小姐，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走有走相。坐不抖腿，腰背挺直。站不叉腿，肩背不佝，不可低头。走起路来，步伐稳重，不跑不跳，目不斜视。
待人接物，不卑不亢，这是举止有度。面对长者亲朋，知晓称呼。彼此交流，懂得倾听，言之有物，忌喋喋不休，忌高声喧嚷，这是言谈有方。你可明白？”
楚晴一脸怒瞪着她。
成嬷嬷继续说：“让你顶碗，既是训你体态端正，又是训你耐力心性。今后，见到与你有关系的长辈或年长者，要主动问候，言辞尊敬。再说白些，见到世子与夫人，要主动称呼二哥二嫂，不称呼或者态度倨傲视为无礼。
同一场合，遇见品级高于国公府，高于你之人，不熟也要主动敬礼，是礼也是法。见到普通百姓，不论对方是何籍，你便是不能寻常待之，也不能恶意待之，这不仅是礼教更是远见。
我五品女官出宫，即便已经辞去尚宫之位，你也该称呼我一声成嬷嬷，或是成教习，而不是老女人。可记住了？”
楚晴眼泪哗哗的看着她手里戒尺。
顿了顿才说：“记住了。”
“很好，回去继续顶碗。”
楚晴站在小楼前方的空地上，丫头放一个碗在她头顶。
成嬷嬷站在一旁和她说：“你该庆幸家中嫂嫂有大家风范，没有任你无礼无状，否则就小姐这样，出了门不是被笑话死，将来到了婆家被人作践都无反抗之力，也不懂如何反抗。”
楚晴不以为意，冷哼一声，碗啪嗒一下又掉了。
成嬷嬷又是一戒尺下去：“摔一次，打一次。”
“你，你，你是打手啊！”
真是要气死了，就知道打人，也不怕打断手。
她的屁股怕是要被打肿了。
成嬷嬷没说话，只是用戒尺戳戳她的背，示意她昂首站直。
楚晴憋憋屈屈站好了，自己拿个碗放到头顶。
成嬷嬷这才满意些许：“收起脸上表情，人前不露悲，遇喜不张狂。我会为小姐定一个列表，不求你博学多识，至少要做到能够辨认身旁之物真假好坏。”
楚晴不得不收起表情。
孟姨娘虽答应不干涉成嬷嬷教导楚晴，可到底不放心。柳拂月一走，她就带着丫头过来探望。
但没进去，躲在一旁偷偷看呢。
见楚晴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打了那么多下，心疼的不得了。
她转身就回去要找大老爷，可走了几步，又顿住了。
回头看了一眼：“算了，装作不知道这件事，走吧。”
“姨娘，这是为何？大小姐被打那么多下，身上肯定伤的不轻。” 她身旁丫头问。
孟姨娘叹声气：“这丫头也该管管。”
在祠堂里都能说祖宗是鬼，简直无法无天。
接着又说：“有人管总比没人管的强，总不敢打死她。”
孟姨娘也不管了，楚晴就一直被关在碧水阁内学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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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青花缠枝牡丹纹龙耳瓶。”
“夫人，是这两只，都锁在柜子中呢。”
柳拂月走过去，将册子交给素秋。
她自己打开柜子，轻轻抱起一只，看看宽纹、颜色、底部、瓶口和瓶内。
且和素秋说：“先祖立府时一穷二白，这对瓶子还是前朝皇宫里的物件，是当时的太祖陛下看咱们先祖穷，什么也置办不起来，特意赏出来做装饰用的。尽管年代久远，可珍品就是珍品，远不是现在瓷器可比。”
确认完，重新锁上。
她从素秋手里拿过册子，继续念：
“十只釉里红缠枝花纹象耳盘口瓶。”
“十只五彩麒麟海水鱼纹大罐。”
“……”
此时柳拂月正在带着丫头盘点府中瓷器。
盘点的时候，还得辨认一下真假。
这得亏她们自幼就开始接触瓷器，熟知各个时期各窑瓷器的特点，否则盘点府库时还得请两个老师傅回来。
“天蓝釉胆瓶三对。”
“刻花带盖玉壶春瓶三对。”
“芙蓉石耳盖炉六只。”
“……”
柳拂月看看那耳盖炉，这样鲜嫩的东西放在库房里藏着都糟蹋了，放在小姐的屋子里摆着才好看。不过一想到楚晴那摔东西的样子，就觉得还不如藏着。
另一边库房的管事、三房的小姐楚暖，正带着人盘点珠宝、布料。
楚暖是柳拂月请来帮忙的。
她请人来教楚晴规矩，楚暖总不能晾着。
况且一个人带人盘点多慢啊。
楚暖都十二岁了，平日也帮着张氏管管三房院里的事，如今有机会，正好叫过来帮忙盘点东西，顺带学一学府内的事。
对此，张氏是乐于见成的，就把她遣了过来。
小女孩儿也是熟知各色布料珠宝，更对常见木料有一定的见识，所以盘点家具一项也交给她了。
头一回得此重用，小丫头可高兴了，盘点的十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