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灼凑近，身上那点朦胧的酒气浮动两人周围，气氛又变得暧昧。
他定定看了她的眼睛几秒，“骗子。”
甘甜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抓握一下，疑惑地偏头，“嗯？”
叶思灼散漫地笑了下，挪开向她这边空间侵占地上半身，语气笃定。
“你的眼睛在说想我。”
你的眼睛在说想我。
甘甜的心尖像被叶思灼拿着羽毛拨弄了一下，她想起那晚他说的那句“不喜欢”，拼命回想那时叶思灼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甘甜不记得了，那时她太紧张，只记得他肩膀上跳跃的光点，还有他滚烫的体温。
察觉到叶思灼的气息越来越近，甘甜下意识地闭上眼。吻没有来，反倒是睡衣的口袋一轻，她堂皇睁眼，眼睁睁看着叶思灼修长的指尖夹走她的手机。
他似笑非笑，语气半真半假。
“让我检查一下，这边的网络是不是真那么差。一句消息都不带回的，别是在跟别人聊天，把我屏蔽了吧？”
甘甜脑子一空，下意识反应是不能让他看到她和廉肃的聊天，慌张地伸手去抢。
叶思灼没用力，任由她抢走，玩笑的表情僵在脸上，眼神沉下去。
他在试探。
甘甜讪讪地放下手。
心里有鬼的太明显了。
叶思灼探究的眼睛注视她，问：“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甘甜飞快抬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没有。”
叶思灼追问：“没有你躲什么？”
甘甜硬着头皮反问：“我不能有自己的隐私吗？”
“你的隐私是什么？是你欺骗了我？”
叶思灼毫不犹豫地戳破虚假的彩色泡沫，把刚刚还存在的温情无情撕碎。他从不自己骗自己，尽管他刚刚真的想，要不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跨过去。
可不行。叶思灼就是叶思灼，叶思灼没法儿骗自己。
“我一来就问过了，这里的网络不好，但根本没有差到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回复消息的程度。大部分时间通话也都正常的，将近两个礼拜，没有电话没有消息。
甘甜，你看到我给你发的那些消息的时候你在想什么？觉得我烦？我是个闲的没事做，天天找你聊闲篇儿的傻叉？”
甘甜无力地辩白：“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复。”
叶思灼听完惨淡一笑，叶思灼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脸上几乎从未出过这种笑容，无奈到了极点。
他闭上眼睛，沉沉开口：“下午看到我的时候，你是开心的吗？”
后脑像被人突兀地敲了一下，甘甜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当时全顾着紧张和尴尬，怕叶思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管不顾地做出什么越界的举动，分不清自己情绪的来源。
叶思灼没打算放过她，他今天好像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盯着她的脸：“还是你觉得我打扰了你跟白听寒的二人世界？”
“不是这样，”甘甜立马否认，“我和白听寒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
叶思灼嗤笑一声，偏过头不看她，眼眶发酸，他眨了两下，把泪意压下去。
“不是他只给你一个人带桃子？不是他摸你的头？不是他旁若无人地拽住你走光的衣服？不是他翻两座山给你买杀虫药？”
甘甜莫名其妙地抬头，重点跑偏，“他翻了两座山？”
“怎么？心疼他？”
叶思灼在心里反复劝告告自己冷静，不要言不由衷，不要说扎人的话。
他跨过2000公里来看她，是因为他想念她。他还没摸准心里那些混乱的情绪是什么，但他决心大胆放手一试，去爱她。
但他说不出口，他柔软的皮早在遇到她之前就被剥掉。他现在只想说些糟糕的话，让她感受他的痛感。
“暧昧的游戏好不好玩啊，嫂子？你装什么不懂啊？是又缺钱了？”
停下，停下。
不要再说了，叶思灼，不要再说了。
但他的嘴还在继续，讥诮的、刻薄的，“白听寒比我有钱？你离家出走的那晚，也是跟他在一起？”
甘甜的脑子因为这句话炸开，她猛地站起来，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叶思灼，五脏六腑都不舒服。
他亲眼见过甘家父母向她要钱，他心知肚明她被迫进入叶家，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说出这种话。
作为任务者，甘甜清楚此时的情绪有多不应该，可她一直把副本里遇到的每个人都当成真实的人，投入真实的感情，所以她难过、愤怒。
愤怒让她清醒下来，她冷脸觑他，决定把刀子捅回去，“叶思灼，你知道我离家出走那天为什么不去找你吗？”
叶思灼嘴唇颤抖，他隐约感觉到这个答案不会是他想听到的，还是回答：“你不记得我电话。”
“记得我也不会找你，”甘甜一字一顿地看着她说，“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值得信赖的人。”
怒气灼烧叶思灼的胸膛，他眼眶泛红，“我不值得信赖，那谁值得？白听寒？”
在气人方面，甘甜无师自通，她淡定点头，肯定叶思灼的答案。
“他确实比你值得，第一次见面，吃完饭后他就绅士地送我回家。我来甘南那天，他一夜没睡，依然跑去车站接我。
而你？你带我去酒吧玩，转头把我一个人丢下。那个给我下药的酒保是你认识的人吧？最后我还被别人捡回家。这不是你自己做的事情吗？叶思灼？你值得信赖吗？”
叶思灼骨头缝里都在痛，他的手摁在长椅的边缘，“你是一个成年人，不是小孩，难道需要人二十四小时监护？”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情，我知道我没那么重要。”
甘甜极淡地笑了下，“所以你也要明白，你对我也没那么重要。你回忆一下，我有说过喜欢你吗？叶思灼？你查我手机，是想从我这儿要什么答案？”
叶思灼气的口不择言，冷声回击：“不喜欢我跟我亲跟我睡？”
甘甜哂笑，一脸无辜，“这话也还给你，不喜欢还跟我亲跟我睡？另外我纠正你一点，是我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