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像是脚戴着镣铐，亦步亦趋，沉重得很。
沈辰则轻松得多，他早习惯莫霏时不时召来家族首领商量事儿了，对于越来越近的阴郁气场他如没感觉似的。
“你看见没？沈耀，莫霏一上任就把门口雕像换了，我觉得就是当年耍小手段篡的位。”沈辰指指自己胸口，“心虚！”
“他把上任王的脑袋都砍下来了还叫小手段吗？”沈耀瞪他一眼，“我可没心情跟你打趣。”
沈辰拍拍沈耀：“这么悲观，别遗传给我侄女！”
半推半就的，兄弟二人总算在莫霏耐心耗尽之前到了大堂。
沈耀抬头望在高座之上的青年，他年近三十，脸庞却是十分年轻的，左耳挂着象征王者身份的红晶石耳挂，鎏金的瞳孔注视着他们，诡谲、暗沉充满了使人着魔的吸引力。
瞳色并不是天生，眼瞳中的奇异色彩是能力基本全开发的时候才会出现，属于辨认强者的标志。
莫霏冷冰冰地盯着沈耀。
沈耀很讨厌他如同蛇一般警惕阴冷的眼神，明明他才是受害者，被莫霏这么一盯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似的，沈耀移开眼神。
沈辰并不害怕莫霏，他对着莫霏看了又看，夸张地鞠躬，显出一副谦卑的样子：“王，您的皮肤比上次见面又白了些。”
这不是什么赞美之词，莫霏的肤色天生就比别人白，祁风常常嘲讽他是死人皮肤，并把这样的说辞传播到其他家族里。
那都是故事了，现在嘛，据沈辰所知，莫霏早就给联盟下令“沈晶云要活的，祁风要死的。”二人原是继兄弟，只不过当时就互相看不惯，闹成现在这幅样子也没人疑惑。
莫霏哼一声，沈家向来只支持自己家族推选而出的王，对其他人选总是冷嘲热讽，这副见人下菜碟的态度已经快成为沈家的标志了。
莫霏并没有理沈辰，他没这个置气的心情。
“把沈晶云带来交给我。”他对沈耀说。话很简短，也很无情。
莫霏是很典型的全开发天赋者的表现。能力开发到后期，感性情绪退化，理性主导大脑。
沈耀对此嗤之以鼻，是的，即便他恐惧莫霏的力量，惶惶不安，但他也根本瞧不上莫霏。
将自己的女儿给这个恶魔？痴心妄想。
“不可能！”沈耀铿锵有力地回答，他这才又抬眼直视莫霏。
莫霏的头发也是全白，不是老年时的那种灰白之色。是纯白，常理来说除了染发没有正常人能拥有这样的白发。
在沈耀记忆里，小时候的莫霏是深棕色的头发，脑力被消耗完之后才是这种白色，往往只有史籍才有记载这种情况，“力竭而发白，一命呜呼矣！”
至于他现在还活着，沈耀心里唾弃，定是他抢了别人的！无耻！那些力量全部储存在他左手食指上的泪晶戒指里，没人知道他怎么得到有这样奇怪能力的戒指。
沈耀不爽地盯着莫霏，忽然感到心脏一紧，连眨眼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的天赋，不管遇到几次都令人不适……沈耀艰难地往沈辰的位置求救，空空如也。
臭小子，人呢！不是说亲兄弟一场一起担着吗！
算了，一个人被针对总比两个人一起被针对好，本来也没有要沈辰来，何况沈家家主，对家族都存亡息息相关啊。沈耀咬咬牙与莫霏对峙。
在另一边，沈晶云躲进自己的房间懊恼起来，到底怎么跟妈妈开口请长假啊……
生病了？哎呀，病什么啊病，太蹩脚了。那学校军训，不对，高中军训早训过了。难道直接坦白吗？天赋异能之类的说出来没人信吧！而且也不能随便暴露。
好烦。还不知道有没有敌人追在后面，说不定现在一转身就能看见呢。她这么一想倒把自己吓了一跳，紧张地转过身，幸好什么都没有 。
于是她顺便扫视了一下自己身后的大柜子。
那个在柜顶的箱子，好像不是她的。沈晶云搬来凳子把箱子打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字条。
“晶云，爸爸公司里有大事，出差，自重。”
特意留在这里，想必是父亲给自己的提示，沈晶云握住纸条计上心来，微微一笑。
“妈。爸的公司有事儿，好像是因为暑假里学校夏令营的活动由他们公司负责，结果其他参加的学校里有学生出问题了。”沈晶云张口就来。
“现在要剩下几个学校里出几个证人，到很偏僻的夏令营场地那边处理，我被选中了，学校批长假，要家长签字！”
“啊？这样啊，你和爸爸还能团聚，那也好，有个照应什么的，要你单独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但这不耽误学习吗？”
“妈－－你以前不在乎这个，怎么现在突然紧迫起来了？”
“这不是高三了吗？”
“哎呀别担心了我能干好的。”沈晶云紧张得口干舌燥。
李昭莹意味深长地看沈晶云一眼：“好好好你只要普普通通平平安安就好，我也不指望你有多大作为。”
说着，李昭莹签上了字：“但是，为什么这个事假单的名号对不上你们学校说的……”
“学校不好意思说夏令营的事。”沈晶云打断道。
“哦－－好吧。现在的学校都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沈晶云成功要到签名，心里惭愧，也只有这么信任她的妈妈才会毫无戒心地相信她随口编造的借口。妈妈这么信任自己，唉，自己却连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沈晶云拿着请假单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开始梳理她目前掌握的情报。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沈晶云在路上喝了脑力恢复药剂，一直没有再喝水，现在有点渴，她小心地打开房门，开了厨房的灯，给自己倒了杯水。
正当沈晶云准备拿起来喝的时候，全身汗毛忽地直立，心跳加快，她握着杯子，微微挪开，几根线交缠的影子明晃晃倒映其上。
不会吧，真追在屁股后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