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卡颜小妹？”
小小的女孩身首异处，被压在神龙爪下，穿的衣服又脏又旧，布料上的刺绣磨损得都看不清花色，看起来像个小乞丐，好不可怜！
看到她，卓妍爱不由得回想起被卡颜局卡出去，让她与众神玻璃心碎一地的那个夜晚。
当时，赵世子杀光了假面宴会上的所有邪祟，独独落了这位把头挂在伞上，还嫌他们打扮土气的小女孩。
原以为她早就趁乱远走高飞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
排除有缘这个选项，卓妍爱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你跟踪我们？”
“我活腻了跟踪你们？！我是来投奔亲戚的！”
小女孩的眼中充满怨念，主人巴里死了，她无处可去，只能来梦兴罗投靠巴里的族人。
万万没想到！
冤家路窄！
她在这里又遇到了杀害主人的凶手，又被灭了一次门！！
她这回算是彻底没家了！
小女孩说完自己的悲惨遭遇，泪如雨下，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
“太晦气了！真是鬼倒霉的时候走哪里都能遇到神明！！tui！”
众神：“？！！”
张大世子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凉凉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克主人？你反思一下！”
小女孩下巴差点掉地上，现在的神明嘴都这么毒的么？！
“噗~”
卓妍爱强忍着笑，几位殿下难得也有被嫌弃的时候……
她不忍直视地别过脸，含笑问小女孩，“你也是画皮鬼？”
从脖颈断开的横截面看，她的身体只是普通的木头做的，并未套着人皮，看起来不太像画皮鬼！
果然！小女孩有些自卑地垂下眼眸，摇头道：“我只是鬼偶，不是血统高贵的画皮大人！”
“画皮鬼算什么血统高贵？！”
天朝鬼不要玩吸血鬼那一套好么？！
卓妍爱在心里吐槽，换句话问道：“鬼偶跟画皮有啥区别？”
“你这是什么问题？问了跟没问一样！”
小女孩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卓妍爱，语气很不耐烦，“区别就是：它们是画皮，我是鬼偶！不是同一种鬼！”
“你这答了跟没答一样！”
卓妍爱反唇相讥，决定不再跟小鬼纠缠细节问题。
她在脑子里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捋清思路后才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老实回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道么？！”
“我就不说！我不会背叛主人的！”
小女孩闭上眼睛，一副宁死不屈之态。
卓妍爱泼冷水道: “可你主人已经死了呀！它的亲戚也死得差不多了，如果只剩你一个的话……不算背叛吧？！”
小女孩错愕地睁开眼睛，突然她说的好有道理啊！
见她表情松动，卓妍爱乘胜追击道：“我这边还有很多好吃的，你只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贡品可是大大～滴哟！！”
“……”
卓妍爱笑得一脸阴险狡诈，小女孩不太聪明的脑子里警笛响个不停，她赶紧把眼睛合上，生怕自己抵挡不住诱惑。
这个女人好可怕，又想用糖衣炮弹瓦解她的意志力！
卓妍爱认真观察女孩的表情，见她面对诱惑竟然不为所动，不由得为她竖起拇指。
想不到这小鬼还挺忠心的，可惜没跟对主人！
欣赏归欣赏，卓妍爱还是换上一副凶恶的面孔，举起拳头高声恐吓道：“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动刑！”
“动刑？！”
小女孩眼皮一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看着卓妍爱和她身后的众神。
“你们不是好人么？！”怎么会做对小孩鬼动刑这么可怕的事啊？
卓妍爱白眼一翻，嗤笑道:“谁跟你们说我们是好人了？！我们可是让众鬼闻风丧胆的虐鬼狂魔！很残忍的！”
众神挑起一边眉：虐鬼狂魔？！
小女孩扫他们一眼，“看着不像啊！”
“哪里不像了？！”
卓妍爱见她不上当，当即表演了一套“阴暗爬行”和“桀桀桀地笑”，把小女孩看得一愣一愣的。
看完卓妍爱拙劣的表现，她忍不住看向众神，用目光询问：这女的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
众神无奈地扶额，用眼神回复：她有时候是有那么一点点……呃……活泼跳脱，不按常理出牌！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卓妍爱见状不爬了，冷下脸道：“你们干嘛眉来眼去的？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没有！没有！”
众神急忙与小鬼一同摆手。
明明就有！！
卓妍爱这人一生气就爱摆烂，直接往地上一躺，赌气道：“我不问了！！”
恐吓小孩和严刑逼供这事她不擅长，让神明来吧！
“小爱……”
众神见卓妍爱生气了，沉默片刻，随即从兜里掏出他们珍藏的兵器。
安静的石室内顿时响起“丁零当啷”的声音，大板斧，流星锤，狼牙棒……各种凶残的兵器掉了一地。
张二世子甚至卖力地磨起了大刀。
看着他蹲在角落“咔嚓咔嚓”磨刀的英姿，别说小女孩了，连卓妍爱都觉得有点怕怕的！
小女孩上牙磕着下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当她看到长得斯斯文文的赵世子目光阴鸷，拿着布满钢针的鞭子走向自己时，顿时破防了。
她大哭着嚎道：“我错了！我招！！你们问什么我都说，不要动刑！不要打我！！”
卓妍爱默默从地上爬起，这小鬼……有点骨气，但不多！她收回对她的欣赏！
赵世子原地掉头，转手就把那根沉甸甸的鞭子交到卓妍爱的手中，用坚定到可以入党的眼神看着她道：“拿着它问！不够还有！！”
小女孩心有戚戚，腹诽道:真是白瞎这张脸了，竟然是个虐鬼狂魔？！真是神不可貌相！！
赵世子：“……”
空气安静了整整一分钟，小女孩才战战兢兢地提醒卓妍爱道：“姐姐，你不是要审问我么？！快啊，抓紧时间！”
卓妍爱嘴角抽了抽，这也太配合了！
她清了清嗓子，板着脸道：“问题1:这几天在梦兴萝门口烧纸的人是你们么？”
“烧纸？不是。”
“啊？不是？”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就出乎卓妍爱的意料，除了这群小鬼，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干。
小女孩的表情却不像在撒谎，反而理直气壮，“哪有鬼给自己烧纸的啊？反正我没烧，我也不知道是谁烧的！”
“好吧！”卓妍爱也不浪费时间，继续往下问：“问题2，外面的那三个鬼是谁？”
“什么三个鬼？”小女孩被她问懵了，一脸茫然。
“就是……就是……”
卓妍爱斟酌着语句，尽量简要地把外面发生的事又跟小女孩描述了一遍。
小女孩听完思索良久才开口答道：“那个小男孩我知道是谁，它是朱黎少主，画皮老祖的曾孙。”
刚刚神明杀进来的时候它刚好不在，梦兴萝设了结界，为了逃出去，它诓骗了卓妍爱。
至于那个把卓妍爱按进水里的鬼和房子里的女鬼，她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卓妍爱柳眉倒竖，根本不信小女孩的说辞，“朱黎叫她妈妈，你会不认识朱黎的妈妈？”
这小鬼肯定没说真话！难道真要逼他们动手？！
“我说的是真话！”小女孩信誓旦旦，甚至举手发誓，“朱黎少主的爸爸妈妈几年前就死了！她死了以后我们才住进来照顾少主的！”
“死了？”
卓妍爱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小女孩说的死了，是人死了变成鬼，还是鬼死了？
如果是鬼死了，那她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这梦兴萝到底还藏着多少鬼？
华光大世子满怀深意地凝视着鬼偶，懒懒笑道：“换我问了，她怎么死的？”
“不知道。”
“啧！”
华光大世子只是轻轻“啧”了一下，小女孩就吓得直哆嗦，头和身体各抖各的，连忙解释道：
“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个看门的！朱黎的妈妈是画皮一族的圣女，是梦兴萝的主人，她的事，巴里大人不让大家私下议论！”
她是画皮们玩的娃娃，被鬼气浸染久了生出灵智变成了鬼偶，跟画皮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邪祟。
画皮是恶鬼中的恶鬼，而她是菜鸡中的菜鸡，最佳战绩也就吓哭过胆小的路人，其他本事是没有的。
巴里主人一家的秘密真轮不到她一个外人过问！
卓妍爱失望地垂下头，怪不得赵世子不杀她，这么弱的小鬼，他哪里好意思下手！
想到这，她直言不讳道：“诸位殿下，你们好像留了一个没用的活口！”
“谁说我没用！”小女孩不服气，态度十分积极，“你们再问点别的！”
她要努力争取坦白从宽，将功补过的机会。
心软的神——华光大世子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朱黎离开这里会逃去哪儿么？它会不会去找画皮老祖？”
“不知道。”
“……那个画皮老祖叫什么名字，藏在哪里？你见过他么？”
“不知道！不知道！没见过！”
“……”华光大世子欲言又止。
啥也不知道？！咋混的呀？！
卓妍爱两手一摊：“我说什么来着！”
这小鬼简直就是一问三不知的典型代表！
“嘤、嘤、嘤……”
鬼偶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假哭了起来，楚楚可怜地对卓妍爱道：“姐姐，你们弄死我前能再来一瓶草莓牛奶么？”
那是她喝过最好喝的饮料，那群画皮鬼根本不会给她买那么好的东西，就连她的衣服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如果能再喝一次，她死而无憾！！
“停！谁说要杀你了！”卓妍爱打断她的假“嘤”，抬头望向诸神，“各位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金龙太子吐出一个泡泡，把鬼偶装了进去，拍拍爪子道：“当然是回去睡觉啦！宝贝都找着了，还磨叽啥？！”
祂对人间这些破事没有什么兴趣，找到华光大世子要的宝贝，祂的任务就算完成。
现在只想早点回去休息，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恢复人形。
卓妍爱接过鬼偶，好奇道：“什么宝贝？在哪里？”
进来以后，寻宝珠亮了又亮，但她连宝贝的影子都没看到。
金龙太子的意思是宝贝已经找着了吗？！
她怎么没看到？
“就是这个房子。”华光大世子指了指天花板。
“啊？这是个什么宝贝？”
卓妍爱不可思议地重新审视这个地下洞穴，除了上下左右刻满奇形怪状的符文，还画着各种长相诡异的飞禽走兽，她没瞧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应该是个地级避雷神器，但它有使用过的痕迹，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能用的话能扛几道天雷。”
张大世子用金扇子抵着下巴，细细端详墙壁上的裂缝，估算它的损坏程度。
“走吧！有什么事我们上去说。”
华光大世子一看金龙太子又开始打瞌睡了，连忙拎着祂和卓妍爱往回走。
他们四个的控水能力没有金龙太子强，再不走等祂睡着了，又要被水流卷的飞起。
“你们先走！！”
张世子走在最后，临出洞口时双手结印，额前红光一闪，一道神符落在洞口。
门口的黑色石柱瞬间烙上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洞内的人皮衣裳和石屋瞬间化作泡沫涌了出来。
华光大世子拎卓妍爱像拎小鸡仔似的，她几乎是用脚尖在走路，颇有水上漂的feel。
卓妍爱边玩水边回头看张大世子道：“张大世子这是在干嘛呀？”
华光大世子走得很急，生怕晚了一步就被鬼穴吸进去，他头也不回道：“他在净化和降服这个神器，等他搞定，我们以后就可以用它躲避天雷了。”
根据他们的推断，那只画皮老鬼至少有千年的修为，这个神器不知道是他打造的还是偷来的，相当精巧，除了能渡劫还能修炼，稍加改造就能为他们所用。
“那挺好的！”
卓妍爱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好了。
虽然被她不小心放跑了一只小鬼，但是众神能得到一个地级神器也算不错的收获。
这2000块租的房子真是值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了水面。
上了岸，湿哒哒的衣服被风一吹，卓妍爱顿觉身上有点冷，鼻子痒痒地连打两个喷嚏。
无数泡泡从池底涌出，吓得小鱼儿们左闪右避，一想到这些漂亮的彩色泡泡是人皮变的，卓妍爱就恶心得直往楼上跑。
她不行了！想吐！！
她要先洗头洗澡把自己弄干净！
有什么事都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