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沉，秦羽墨视线被泪水模糊，几乎看不清楚男人的脸，只看到一个非常硬挺的轮廓，似乎是见过的。
“谢谢，谢谢你。”
她一直在哭，车内安静得只剩下她的哭声。
她没认出他。
盛遇沉声：“去搜寻那个女孩的踪迹，派人把附近的监控调出来。”
“是，盛队。”
盛遇抽了纸巾，递给秦羽墨，秦羽墨哆嗦接过，稍微梳理了一下心情，扭头看向了车窗外。
越野车顺着基地开了一圈，都没找到顾甜的踪迹。
盛遇派去查监控的手下回来，“盛队，车子朝着市区开回去了。”
“继续跟踪，我们回市区。”
车内的人不敢多言。
越野车朝着市区的方向开去，车灯照亮了两旁的植物，眼前的道路逐渐开阔，回到了市区。
跟着监控开进了北城的城中村，这里都是低矮的楼房，参差不齐，一楼都是经营生意的摊贩，这个点早已打烊，城中村路段狭窄，七拐八拐，地形非常复杂。
“盛队，前面的路开不进去了。”
“下车找人！”
盛遇一声令下，车上的几个大汉全都下了车搜寻顾甜的踪迹。
秦羽墨也跟着下了车。
“你在车上等我，这边晚上很危险。”盛遇摁住车门。
“不，我要跟你一起，顾甜是因为我才被抓的，我不能放弃她。”
秦羽墨没办法在车上等，太焦灼了。
“嗯。”盛遇没再勉强，顿了顿，牵过了她的手。
时隔多年，再握紧这只手。
盛遇的心情难以描述的复杂。
秦羽墨在盛遇的带领下，穿街走巷，盛遇的手里握着手电筒，大掌粗粝宽阔，充满了安全感。
“报告盛队！找到人了！”
突然有一个男人朝他们跑来，气喘吁吁。
“在哪？”
男人一顿，却没立刻带两人去见顾甜，支支吾吾道：“这位小姐，请您做好心理准备，您的朋友她……”
“她遇害了？！”秦羽墨耳朵里嗡地一声。
“没有遇害！只是情况更加糟糕！”男人不忍地道：“请您做好心理准备，跟我过来吧！”
秦羽墨跟着盛遇走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两个男人将一个女人从黑暗狭窄的巷子里抬出来。
女人昏死了过去，身上盖着深绿色的军装，露出来的手和腿，满是淤青，头发凌乱，嘴里都是鲜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顾甜！”秦羽墨踉跄跑过去，顾甜身上的军装滑落下来，露出来她的身体，衣服都撕碎了。
“顾甜！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
盛遇拉住情绪失控的秦羽墨，眼神示意手下将顾甜抬上车送医。
“她还活着，她会没事的。”
“这群畜生！王八蛋！畜生！她是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子！那么单纯善良！这群畜生！”
“我答应你，会将他们都抓回来。”
盛遇紧紧扣着秦羽墨的肩膀，她浑身颤抖，他心中动容，将她纳入了怀中，紧搂着她单薄瘦削的身躯。
去医院的路上，秦羽墨哭得有些呆滞。
捏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秦羽墨垂眸看了一眼，是陆砚深的来电。
呵。
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要是她跑得再慢点，从巷子里被抬出来的人就是她了。
陆砚深，你让我好寒心。
秦羽墨想也不想就挂了陆砚深的电话，然后将手机彻底关机。
盛遇眉心微动，就看到秦羽墨降下车窗，将手机扔出了窗外，低咒了一声。
“去他妈的！”
她嗓音轻软，带着气息咒骂，听着委屈至极。
盛遇仿佛明白了什么，薄唇微抿，敛了敛眉。
抵达医院，顾甜被推进急诊室，秦羽墨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遇从贩卖机买了一盒冰糖雪梨，走过来递给秦羽墨，“小时候你最爱喝这个。”
眼前出现了一盒冰糖雪梨。
秦羽墨一怔，吃惊地抬眸，“你怎么知道……”
走廊光线清晰。
这一次，秦羽墨看清楚了。
“盛……盛遇……”
“你还记得我。”
这一刻，盛遇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他一向不苟言笑，眉眼微漾，“小爱，好久不见。”
秦羽墨回想起刚才自己的窘迫，“让你见笑了。”
她笑了一下，忽然眼眶一热，眼泪又掉了下来。
“小爱。”
盛遇才说了一个字，秦羽墨将脸埋进了他怀里，整个人蜷缩在他宽阔的怀中。
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
“盛遇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盛遇的父亲是前外交部长，后来被派去了德国大使馆工作，盛遇也搬去了德国，后来盛遇去了叙利亚，再后来，秦羽墨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我回国第一天就见到你了，是不是很幸运？”
盛遇温声，捧起她脸颊，指腹揩走她的泪水，“小爱是最坚强的宝宝。”
“嗯！”
秦羽墨破涕为笑。
陆砚深从走廊那头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霎时，全部的血液都冲向了脑袋。
陆砚深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俊脸黑沉，大步朝着两人走去。
盛遇薄唇微动，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摁住，然后整个人就被摁到了墙上，一个右勾拳砸向了他脸颊。
“陆砚深！你干什么！”
陆砚深还想动手，秦羽墨拉住他另一只手，陆砚深收回及时，才没有误伤秦羽墨。
“陆砚深！你疯了！”
“我疯了？我他妈是个男人看到自己老婆被人搂搂抱抱，我不疯才他妈不是正常人！”
秦羽墨眼底还蓄着泪水，“陆砚深，你别假惺惺，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都没出现，你现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陆砚深的火气，被浇灭了一大半。
他去救了岑舒意。
童景程拿着刀，砍伤了几个护士。
费了很大功夫，姑父带着警察和麻醉剂过去，将童景程放倒，岑舒意才安全了。
她抱着他不让他走，他甩开岑舒意看了一眼手机最后的定位，发现秦羽墨在这里。
他以为，还来得及。
“是我的错，小爱……”
“别这么叫我。”秦羽墨满眼失望，“陆砚深，你让我恶心。”
“……”
“小爱。”陆砚深嗓子沙哑疼痛，心口一片干涩。
是他把事情设想的太过美好。
他想救岑舒意，也想救她。
秦羽墨甩开他的手，“陆砚深，你知道吗？你去救岑舒意的时候，我很有可能已经被那群畜生拖进巷子里轮奸，我和我们的孩子，都会遭遇不测，岑舒意还有陆家，还有医院的人。”
“可是我……只有你了啊……”
陆砚深喉结滚动，嘴里一片浓烈的血腥味，疼得仿佛脖子里插了一把刀。
疼得无法呼吸。
他想去拉她的手，她往后退了几步，凄楚一笑，美得破碎。
“陆砚深，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