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悠会做出除笑以外的其他表情吗？
如果是以前，春日野穹或许不会甚至不会注意到这个问题。
因为身体的缘故，她在很小的时候便和悠分开了一段时间，后来再次重逢，悠便似乎一直是这番模样。
明明是对方只比自己早一点出生，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成熟稳重，很喜欢笑。
是啊，他总是在笑，哪怕是父母离世之后，也会把自己抱在怀中，用微笑安慰着她敏感又脆弱的心灵。
他是自己那一片永远碧空如洗的天空，美丽空灵，让人不住地想要沉沦其中。
悠总是这样，以至于她和她身边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他……不会愤怒，不曾悲伤，只有笑容欣喜。
但人或许不应该是这样的。
脱离了悠的怀抱，被他慢慢从房间里推到外界的穹，认识了很多人：总是在吵架却感情很好的宫园薰和有马公生，外表高冷却内心温柔地雪之下，在现实生活和网络上都极度社恐和后藤一里……
愈是接近，她愈是能被对方所感染，感受到对方的喜怒哀乐，就连一直被认为没有多余表情的椎名真白也会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
但悠呢？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对方是真的以为压制情感所以没有还是真的有难过悲伤的时候只是自己从来没见过。
但无论是哪种，自己都太失败了不是吗？
“所以你是想要更多地了解他？”
“是啊，我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沉浸在悠的温柔中，但我其实从未了解他。”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去问，你说过，只要有所疑惑，他定会有所答？”
“我不敢。”
“……”
所以你就让我来趟这个雷是吧？！雪之下雪乃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对方。
“所以能给我你的建议吗？”
“你这么算计我，还想让我给你建议？”雪之下雪乃眉头微皱，冷哼道。
“但你也确实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不是吗？我相信悠不会在这一点上隐瞒，更何况，你可是雪之下雪乃啊！”
‘永远正确，不屑于说谎的雪之下雪乃。’雪之下雪乃仿佛能听见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在疯狂地嘲笑着她。
“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同样有保持沉默的自由。”
“求你了。”
“什么？”
雪之下雪乃震惊地看着春日野穹，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对面的口中说出来，她真的没有被夺舍吗？
“你没事吧？”
“我很好，雪乃，所以能给我一个建议吗？求你了。”
“……”
雪之下雪乃沉默了一会，给出否认的答案。
“谢谢你，雪乃。”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可能依旧会拒绝吗？”
“有，但是吧……”春日野穹将食指放在嘴边，若有所思地，“可是我毕竟救过你，大不了挟恩图报就是了。”
“……”
你们还真是亲兄妹啊，算盘珠子都打到她脸上了，但雪之下雪乃又感觉哪里不对，对方身上这种莫名的气质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没事吧……”雪之下雪乃看着春日野穹，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啊，你终于发现了，不过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不如你来体验一番吧。”
春日野穹说着，伸出玉指，在雪之下雪乃的额头轻轻一点。
一股冰凉的感觉在脑海中荡开，就像是一觉醒来的感觉，雪之下雪乃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先前内心的矛盾与不安在这一刻也全部消散殆尽。
“这是……”
“一种维系理性，让自己不被情感所影响的手段，怎么样，很有意思吧？”
“这样吗？”
雪之下雪乃默默感受了自身，发现这种手段并不会抑制情感的产生，只是压制了其对她对事物的判断。
简单来说，就是给大脑加了一个水冷，让她不至于头脑一热，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难怪他当时会这样……”雪之下雪乃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初面对自己质问依旧面不改色的沐悠。
他难道一直都这样？
“怎么了？”
雪之下雪乃将自己的见闻和疑问都说出来后，发现对面女孩虽然也一直在笑，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给她一种越来越危险的感觉。
“他答应过我不再使用这种手段的。”春日野穹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和雪之下雪乃解释了一番。
雪之下雪乃：“……”
倒也不用这么详细，而且你为什么要从将对方推倒，骑在对方身上开始将其啊！
一时间有很多槽点，雪之下不知从何时说起，不过看着对方跃跃欲试地想找沐悠算账的样子，雪之下雪乃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下。
“等等，我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他当时可能真的不在意。”
“这重要吗？”春日野穹反问道。
“这不重要吗？”
“这重要吗？”
“……那你能别让我背锅吗？”
“可是我救了你诶？”
“……”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但雪之下雪乃自己偏偏无法反驳，而且她算是看出来了，所谓的“算账”可能只是对方小两口子的情趣。
她又一次成为对方play中的一环，还是个背锅位。
“这份恩情啊，我吃你一辈子。”
春日野穹看着面无表情地扶着自己额头的雪之下雪乃，感受着自身心境的变化，一份新的名为欢愉的情感从她的内心中诞生出来，被她所捕捉到。
“那如果是真的呢？”雪之下雪乃试图垂死挣扎。
“说谎的小孩子是会被吃掉的哟～”
“你倒是横竖都不吃亏。”
“当然，悠可是很宠我的。”
看着的女孩无比笃定地说出这样的话，在联想对方在自己面前那种毫不在意的态度，雪之下雪乃内心顿时五味杂陈。
两分羡慕、一分嫉妒、还有七分的不甘。
此时，她清醒的大脑不但能清晰地分辨这些情感，而且还能非常客观地指出这些情感的来源。
没有一点的欲盖弥彰，没有丝毫的掩掩藏藏，她的脑海呈现出的便是这样的答案：她与沐悠之间已经结束了。
于是随之而来的，便是更为庞大的悲伤。
这些情绪如同黑色潮水般向雪之下雪乃席卷而来，想要将其冲垮，但却在最后关头被一块无形的玻璃所隔开，徒劳无功。
而雪之下则静静地站在玻璃的另一面，默默地看着，她能感知到这些情绪，却不会受到其过多的影响。
“你似乎依旧很疑惑？”
雪之下雪乃点了点头，沐悠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隐藏内心真实的想法吗？可是那家伙一直以来都表现，也根本没有藏好吧？何至于此？
“其实这个很简单，雪乃，我问你一个问题，”春日野穹面带慈爱，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雪之下雪乃，你喜欢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