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揭开景泰蓝铜锅盖子，突然，里面窜出来一条眼镜蛇。
高昂着蛇头，吐着猩红的芯子，大半截蛇身盘在铜锅里。
霎那间，叶棠来不及思考，左手先一步捏住了眼镜蛇的七寸。
耳边传来叶佳怡的尖叫声，晕倒时撞翻面前空置铜锅，“哐啷”声不绝于耳。
锐利的眸子从蛇头移向叶楚然，后者脸上神色还卡在得意与惊恐之间，面容极度扭曲，想说些什么却只是翕动了一下嘴唇。
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对面厉桥南身上。
两人隔空对望，厉桥南眸光沉的发黑，眼睛在叶棠与眼镜蛇中间来回穿梭。
对视结束，厉桥南毫无征兆伸手扼住叶楚然的咽喉，转眸看向一旁叶蓁蓁，“你留下，其他人滚。”
叶佳怡适时醒过来，和另一个叶家姑娘一起跑出包间。
“不，不关我的事，都是他，”见事情败露，叶楚然立马撇清道：“是叶蓁蓁，都是她的主意。”
叶棠闻言，目光轻轻瞟向叶蓁蓁，轻蔑一笑，似是在说：等会儿找你算账。
收回目光，叶棠拎着手中眼镜蛇，信步走到叶楚然面前，举着蛇头时近时远的在后者脸上晃，“那你说说，小时候你放蛇在我被窝里，也是叶蓁蓁的主意？”
“那。”叶楚然瞪大眼睛，瞅着眼镜蛇吐出猩红的芯子，身体抑制不住想往后仰，奈何厉桥南手劲儿够大，捏住她的脖子令她动弹不得。
“我错了，叶棠……咳咳咳。”叶楚然握住厉桥南的手腕，妄图掰开他挟制她的手，哽咽道：“你放过我，好不好。”
“放过你？”叶棠拎着蛇头转向自己，眸底一片暗红，大笑时像极了妖娆多姿蛇蝎美人。
突然，将蛇头怼到叶楚然脸上，戏谑道：“不如你问问它同不同意？”
说着，不顾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叶楚然，转身朝一旁叶蓁蓁看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叶蓁蓁是真淡定，此刻，她脸上神色蓦然，黑框眼镜底下狭长的眼睛，情绪波动不大，还是一副“书呆子”模样。
“你怎么说？”叶棠问叶蓁蓁。
抬起眼皮与眼镜蛇对视一眼，冷漠道：“打死她。”
“……”打死谁？
叶棠颇为惊讶，目光轻扫在叶蓁蓁脸上，心底生出许多疑惑，如果她理解的没错，后者是想说“打死叶楚然”。
叶蓁蓁怎么会如此憎恨叶楚然？
叶棠不解。
和厉桥南互相看了眼，叶棠眸光一闪，眼底一片狡黠，“厉少爷，兜得住么？”
“哼，”厉桥南冷哼一声，看出叶棠正憋着坏，不由生出几分欣赏，“兜不住也兜。”
黑茶色大眼睛一只眼眨了下，脸上笑意渐浓，胆子越发大了起来，捏着眼镜蛇的尾巴套在叶楚然的脖子上，目光却定格在厉桥南这边。
“啪叽”一声，叶棠在厉桥南唇角留下一个轻吻，笑着问他，“你说打平结，还是温莎结？”
“不要。”叶楚然整个人都在抖，喉间也只剩下气若游丝。
“别吵。”叶棠脸色一变，睨了叶楚然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要不，你说？”叶楚然打断了厉桥南，叶棠又把目光转向叶蓁蓁。
“我觉得，不够刺激。”黑框眼镜底下，狭长的眸子染上几分凉意。
这番话震惊了叶棠，回眸看了一眼厉桥南，复又看向叶蓁蓁，“你有什么提议？”
叶蓁蓁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包间角落里有一只巨大的鱼缸。
叶棠皱眉，不太明白。
“叶楚然喜欢蛇，我给她备了一些。”说完，叶蓁蓁按亮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很快包间里走进来一个身体壮硕的女服务员。
凭借身形，叶棠认出她就是给自己塞纸条的那个人。
只见，服务员手里拧着一只灰色蛇皮袋，鼓鼓囊囊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一瞬，叶棠心头一抽，垂下眼皮再看灰色蛇皮袋，倒抽一口凉气，不难想象里面是什么。
自然是叶楚然最喜欢的小动物——蛇。
女服务员放下蛇皮袋，不用任何指事，便转身便朝鱼缸走过去。
放水，清空鱼缸一气呵成，然后转身举着巨大的玻璃钢，扛到叶蓁蓁面前，低声，“好了。”
叶蓁蓁点头，抬头目光恳切看厉桥南，“厉少爷，请你放了楚然姐姐。”
说完，还特别有礼貌朝厉桥南鞠躬。
见状，厉桥南眸光转向叶棠，两人默契对视一眼，厉桥南眉毛一抬，手里逐渐收了力道。
“咳咳咳。”叶楚然捂着喉咙咳嗽不停，身体早软的一塌糊涂，倒下去时被一旁壮硕的女服务员轻松接住。
下一秒，便将叶楚然投身于巨大的玻璃鱼缸当中。
弯身拎起灰色蛇皮袋，解开封口，面无表情将口袋里的悉数蛇倒入玻璃钢。
扣上玻璃盖，屏蔽了不少叶楚然的尖叫声。
当下，即便亲自酝酿过不少大场面的厉桥南，瞧见这一幕都有点不可思议。
他始终无法相信，这件事是叶蓁蓁这样一个，看起来毫无存在感，且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能干出来的事儿。
事毕，叶蓁蓁更是没事人一样，坐下来，取下长年累月戴在脸上的黑框眼镜，露出清丽的面容。
低头，指尖捏着小汤勺，小口喝着景泰蓝铜锅里的甜汤。
汤喝到一半，慢慢抬起头，拈起餐巾擦拭嘴角。
“想问什么，尽管问。”叶蓁蓁抬眼望向叶棠，浅浅一笑，露出两只小梨涡。
“为什么？”低头看着叶楚然的惨样，“她怎么惹到你了？”
沉默一瞬，叶蓁蓁摇摇头，“她被叶家人宠坏了，像一条疯狗，到处招惹。”
说着，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一抹冷意，“小时候在家仗着长辈宠爱，随意欺负姐妹，长大了更是变本加厉，甚至妄图染指哥哥们的事业。”
说到这里，叶棠突然想起来，真叶棠在日记里提过，叶蓁蓁曾经有一个哥哥，去年莫名失踪，经调查，他生前最后见过的人就是叶楚然。
说完，叶蓁蓁眸色凌厉的凝视叶棠，脸上逐渐爬上一抹恨意，“如果，那天不是为了给你送东西，我应该陪着哥哥一起去的。”
眼底哀伤渐渐凝聚，一滴泪水悄然滑落，叶蓁蓁低低哼笑两声，“叶棠，你说你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