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都当众向我表白了。”
亓照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看向许净墨，没有丝毫躲闪和害羞。
她今天穿得很正式，就连头发都特意盘了起来，整张脸露在外面，看着极为利落霸道。
不像是过来看望追求者，倒像是过来形式问罪的，目光锁在许净墨身上，眼角懒懒挑开，似无意又似戏谑。
许净墨被她这么一看，登时什么要换一个方式换一种相处模式引起她注意的想法都忘在了脑后。
他给人的感觉一贯是沉稳内敛的，又生了一双极为周正的大眼睛，三分乖巧三分天真四分漫不经心，日常时候长发都会梳成一个小揪揪，活脱脱一个道系青年模样。
此刻对着亓照云却笑出了一副迷倒众生俊朗不凡的模样。
“那我应该早点这么做。”
亓照云眯了眯眼，声音清冷，“有什么区别吗？”
许净墨：“嗯？”
亓照云道：“所以你搬走是因为这个？”
许净墨抿了抿唇，“我不想只是做你的情人，姐姐，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亓照云看了他一会儿，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你喜欢又怎么样？”她凑近他，熟练地捻住他的下巴，视线在他的脸上逡巡，似是满意又似是无聊，“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
许净墨的脸色瞬间苍白，亓照云听见他的呼吸很重，像是下一秒就要崩溃一般，然而他只是深呼吸了两下，应该是在努力压下胸中的躁动，斟酌了一会儿才温和地开口道。
“那要怎么样你才会喜欢我呢？你能教教我吗？”
亓照云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许净墨就着这个不太舒服的姿势，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答案，也不着急。
“告白的事情，我是觉得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喜欢你这件事，我一直觉得是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何况正好还能证明萧驰抄袭，我以为你不会怪我，但是这么看，你好像又生气了。”
“是因为什么？因为我自作主张，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吗？”
“可是我那么听话，姐姐好像也还是不喜欢我呢，还请宋河那样的人过来教我怎么取悦你，明明姐姐也不喜欢那样的性爱不是吗？”
亓照云依旧不说话，手上的力道不自觉重了些。
许净墨被她钳制着，身体只能往前倾，因为受力，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
亓照云这才松了手，往后退了半步。
她不愿意承认被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教做人，可是她的教养又让她做不出明知道自己没有道理还欺负人的事，因此只冷着脸就要走。
许净墨哪里能让她这么生着闷气走，伸手将她拉住。
“生气了？是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我的气，”见亓照云皱着眉要说话，许净墨赶紧又补了一句，“也不要生你自己的气，你来看我，结果被我惹生气了，我就真是罪该万死了。”
“真的，姐姐，我做这件事没有那么多想法，如果萧驰不出来冒领功劳，我也不会说，我自己偷偷藏着都行，但我既然说了也不后悔，我就是喜欢你，我想让你知道，我想让所有人知道。”
“我搬走也不是拿乔要拿捏你，我就是怕你生气，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你能告诉我吗？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净墨活了这么多年，研究地最多的就是怎么哄亓照云了，嘴上说着姐姐怎么样我都可以，其实亓照云要真狠下心来说你不用费心了我怎么都不会喜欢你的，第一个暴走的就是他。
可他就算暴走能怎么样呢？
不能怎么样。
所以他只能哄着求着。
亓照云哪不知道他是在哄她，但是怎么说呢，哄人这种事，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真不一定是看他说得多好听，哄人的低声下气，被哄的又于心不忍，才能继续往下。
亓照云开口，一板一眼：“那件事上是我疏忽了，你接受不了也没有关系，至于搬走的事，我也没有想多。”
“萧驰抄袭的事情我早就有安排了，江镜应该都跟丛霏说过了，所幸并没有造成什么特别不好的负面影响。”
“只是我记得我问过你，你想要走到哪一步，现在看来，你还是缺少一些素养的。”
“还有，我不教人怎么去喜欢我，因为我自己也不会。”
“这件事，我想所有人都知道。”
否则她和萧驰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一次没给许净墨再次拉住她的机会，亓照云转身离开，江镜和周晃就站在不远处，等她走过去，跟在她后面离去。
许净墨站在休息室门口，看着她一步步走远，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一副自顾自忙着的模样，没有一个敢明目张胆地往这边看。
许净墨想起他刚刚进安城大学的时候，学长学姐招新的时候，还总说起亓照云，说她在的时候的乐队，说白云苍，说白云苍里那台电话，谁要真有困难，可以跟亓学姐说，她能帮忙的都帮忙。
然而如今，她身边已经跟着保镖，周围的人也都自发离她远远的。
亓老板和亓总之间只隔了一个称呼，可是又好像隔了很多。
严熠就在前面等着亓照云，见她过来，笑着往她身后看了看。
“安抚完了？”
亓照云冷着脸没有搭理他，严熠也没有在意，反倒笑得更加妖孽了。
“啧啧，这就不高兴了，要是听说联姻的事，不是要伤心死？”
亓照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严熠。
“说完了？”
墨色的瞳孔中一丝温度都没有。
“我不是你，我用不着靠那些没用的东西，与其在我这里自作多情，不如回家多照照镜子，以你的自恋程度，想必会获得更多的快感。”
严熠第一次被人这么下面子，尤其是那句我不是你，瞬间勾起了他心中愤懑，心里越是生气，脸上越是笑得明媚。
“自作多情？”他俯下身，靠近亓照云，双眼紧紧锁着她的眼睛，“阿云这么说，可真让我伤心。”
下一秒，他就被锁着双臂摁在一边。
是亓照云身边那个其貌平平的保镖。
“亓照云！你敢？！”
亓照云是真的很不高兴。
前脚被许净墨说教（嗯，亓总觉得那就是说教），后脚严熠又过来挑衅她。
她已经很不耐烦了，之所以还没有爆发，只是因为还顾及着这是公众场合。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是有求于你们顾家，可我也说了，我不是非你不可，你既然打算跟我合作，往后态度就给我摆正来，如果摆不正，我不介意教你怎么摆正！”
说完不再管严熠如何，转身朝外走去。
周晃松开手，跟着追了出去，只剩下严熠一个人站在原处，沉默了许久方才露出一个笑。
真是有意思啊。
这么个有意思的人，他还真有点感兴趣了呢。
视线追随着亓照云远去的背影，可是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转过身，脸上依旧是和煦的微笑。
“啊咧，被你看到了啊？亓照云的小情人？”
许净墨从一边走了出来，他是追着亓照云出来的，本来是想送她走，结果却意外目睹了这么一场大戏。
如果不是周晃离得近，动作又快，出手的就是许净墨了。
这么一想，许净墨又觉得亓照云身边没人敢接近，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至少周晃就很有用。
他笑了笑，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
“啊咧，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看你被揍的。”
阴阳怪气值拉满。
严熠这会儿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自然不会把他这三两句话放在心上。
“正经的联姻对象，都是不受待见的，我能怎么办呢？”
虽然但是，也算是正好戳了许净墨的心窝子了。
他追上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亓照云之前的那句话。
所以单以许净墨来看，按照亓照云以往的作风，联姻这种事在她身上是非常有可能的。
在所有人里，除了萧驰，不，其实准确来说亓照云对于萧驰的重视程度也不完全是出自于所谓的爱情。
当然这个世界上是有所谓的盲目的爱的，为了所谓的爱，拐骗年轻女性回家供丈夫玩乐的女人也并不是没有。
可是亓照云明显不是这样的人，与其说她是爱萧驰，不如说她是竭力想要在萧驰身上证明什么。
可即便如此，许净墨依旧还是深深嫉妒着萧驰。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萧驰都是特殊的那个。
同样的例，亓照云不会再为另一个人开。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尽快让她认清自己的心意的话墨，她很可能真的会选择联姻吧。
两个当事人就这么诡异地同时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件事，只有吃瓜群众还在关心这场告白的最终结果。
不过许净墨一改之前示爱的高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她一直都不喜欢高调，我这么大张旗鼓地告白已经很冒昧了，剩下的还是希望能有点空间。”
他苦笑，“第一次追人，有点拿捏不了分寸，求放过。”
这话说的其实有点不妥当，毕竟当初大张旗鼓说出来的是他，现在让大家不要问的还是他。
当然就有人不满问了出来。
许净墨的态度也很诚恳，认认真真鞠了个躬，站起身之后才郑重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果真的有结果了，我一定会告诉大家，跟大家分享甜蜜的。”
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再追着问他准备怎么追，追不到又怎么办。
真要问了，许净墨大概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录完节目出来，他第一时间拿过了手机，里面信息不多，这是他的私人手机，其他能让助理代劳的都在另一个手机里。
置顶的那条依旧没有回音。
许净墨还是点进去，翻到了她最后回的那条，上下看了看。
“去临江仙吧。”
丛霏看了一眼助理，后者赶紧拿出手机开始问包间的事，心里并没有多少希望。
临江仙太火了，包间大部分是长包的，剩下一些就算提前个两三天都不一定能订上。
不用助理多说，许净墨已经听到结果了。
“那就打包吧，我一会儿过去拿。”
助理不明所以，很是敬业道：“那不如我去吧，哥你们先回去休息。”
许净墨看着窗外不说话，助理又去看丛霏。
丛霏笑了笑，“没事，一起去吧。”
说真的，丛霏都有点可怜许净墨了。
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就是情情爱爱，根本毫无公平可言。
许净墨说得肯定，好像有了结果就一定是好结果。
可是到现在，别说追求了，连人都见不上一面。
能怪谁呢？
怪许净墨不自量力，喜欢上一个样样拔尖的人？
不对等的爱情就是这样的，身处低位之人，除了等待还能做什么呢？
那边那个不缺钱，不缺权，也不缺能力，又不要爱。
下手都没有下手的地方。
许净墨有什么？
年少轻狂的不顾一切？
他再狂能狂过当年的萧驰吗？
按照丛霏的想法，只是一个人罢了，错过了就过了，追不上就不追了，犯不上嘛，谁离了谁还真就不活了？
她酝酿了一会儿说辞，准备好好劝导一下许净墨，车子已经到了临江仙的停车场。
几乎是车子刚停稳，许净墨那边的车门就被他打开了，长腿一迈，直接进了大厅。
哪里还有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说句不好听的，好像呼吸了亓照云呼吸过的空气就足够让他焕发生计。
就这，还怎么劝。
劝不了一点。
许净墨这个不争气的，离了亓总可能真不能活。
进了大厅，左右打量了一圈，许净墨没有急着上前，果然没一会儿，黄经理就迎过来了。
“许老师是来找亓总的？”
许净墨摇摇头，“不是，我自己过来的，打包点东西就走。”
黄经理是什么人，哪能听不出他这话里的意思。
真要吃饭，上哪吃不行，还非要来临江仙打包，光打包的时间就够在别的地方吃完一顿饭了。
“我还以为许老师知道亓总今天过来了呢，那您看看要吃什么，我让人给您安排去，我这边还有点别的事，您看您去二楼休息区等一等？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时间人太多了，怠慢了。”
许净墨要的就是他这句话，笑着道了谢，上了楼。
周晃就在包间门口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