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净墨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他当然知道亓照云不爱他，无所谓，他的骄傲不需要用在她身上，她喜欢乖顺的，他就可以乖顺，她喜欢他有野心，他就可以有野心。
他以为哪怕没有确定关系，他也总该是不一样的。
车厢里一片寂静，许净墨将脸扭向窗外，窗外夜色正浓，车窗倒映出他的侧影，许净墨的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他没有萧驰长得帅，也没有何彦美。
哪怕再乖再听话，姐姐也不肯爱他。
太难过了。
亓照云抬眼看了一眼许净墨，只能看到一张冷峻的侧脸，虽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明显是不高兴了。
亓照云也不高兴，耐心勉强能撑到就事论事解释清楚。
“就是想要拍个照片，转移一下绯闻的热点，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了吃完饭就回去了。”
娱乐圈是再常规不过的操作，亓照云觉得许净墨应该能理解。
许净墨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一点都不元气小狗，整个人又颓又丧。
刺眼得很。
亓照云心里烦躁，压着心里的火气道：“许净墨，差不多就可以了，我的耐心也有限，你今天门闯了，气撒了，我都由着你没落你面子，就这点小事，你还要甩多久的脸？”
许净墨本就凉了半截的心彻底冷了，他转过头，看向亓照云，企图在亓照云脸上看出一丝言不由衷。
然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一开始说的就是试试看，试试看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也知道，我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工作资源上，能给的我都给你最好的，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三心二意。”
“我是挺喜欢你的，但是也就挺喜欢的，不足以支撑我要迁就忍耐，你要是能接受就接受，要是接受不了，现在就下车，我让人送你回去。”
“迁就忍耐？对你来说，这就已经到了迁就忍耐的地步了？”
凉意从心口蔓延至全身，许净墨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他不知道这种话究竟是怎么从亓照云嘴里说出来的。
这样毫无顾忌的残忍的伤害。
她就这么轻飘飘的说了出来。
她不知道他会难过吗？或者说她知道只是不在意。
不在意到，她连多看他一眼，都是在忍耐的地步。
许净墨咬着牙关，嘶哑着开口，“停车。”
司机没理他。
许净墨深呼吸了几口气，红着眼睛，提高音量。
“停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亓照云，亓照云沉着脸，轻声重复了一句。
“停车。”
司机停下车，许净墨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
亓照云没有马上走，给丛霏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接人，自己靠在车门边抽烟。
许净墨站了一会儿，在原地坐了下来，长长的胳膊搭在膝盖上，指尖无力的垂下来，他低着头，路灯从他侧面照下来，落下一块影子。
亓照云垂下眼眸，没有再去看他。
回过头想想，她刚刚那话说得确实重了，可是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早点说开了，大家心里都有数了，能省不少麻烦，对大家都好。
司机找的这条辅路旁边就是公园，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一片寂静之中，许净墨轻声开口。
“姐姐。”
声音很平很静，听着是冷静了。
亓照云嗯了一声。
许净墨道：“我刚刚一直在想，如果是萧驰的话……你也会这么对他吗？”
亓照云愣了愣，几乎没有怎么犹豫。
“他不会这样。”
没有什么被冒犯的感觉，也没有多余的阴阳怪气的语气，单纯是他问了她答。
萧驰确实不会，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太难看了。
“呵”，许净墨轻笑，“那我确实不如他。”
他侧过头，脸半枕在手臂上，看向亓照云。
“我连想想都难受得要死。”
“我喜欢你，我只想看着你，我希望你也只看着我，身边没有别人，眼里也没有别人，你可以不公开我，但是你的名字跟别人的名字放在一起，我就很难受，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难受。”
“我难受得要死掉了，姐姐。”
亓照云怔住，许净墨说完就重新转过头去了。
没一会儿，丛霏过来了，一看两人这情况，也不敢多问，拉着许净墨上了车。
亓照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他们的车子开走才上了车。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许净墨的电话打过来。
“姐姐，你回去了吗？”
亓照云没有说话，许净墨又说：“夜里温差大，你别吹风。”
亓照云嗯了一声，“回了，你呢？快到了吧？”
他们原本就快到蓝山的公寓了。
许净墨嗯了一声，沉默了许久，亓照云听到丛霏的声音，让许净墨下车上楼。
那边很久没有声音。
没有车门的声音，也没有电梯的声音。
“到了就先回去吧。”
可能是太安静了，亓照云的声音有点轻，有点柔。
许净墨一下就绷不住了。
“我去找你吧姐姐。”
他说，声音闷闷的，应该用什么捂着脸。
“我错了，我不闹了。”
他笑起来，努力发出清朗好听的声音，却难掩其中的涩然。
“我不甩脸了，我也不闹脾气了，我不闹了，你让我去找你好不好，姐姐？”
亓照云心头一酸，说实话，她真的挺烦的。
烦自己，烦许净墨，烦一天到晚就这点破事没完没了。
然而。
“回蓝山。”
对面的许净墨又叫了一声，“姐姐。”
亓照云没理他。
“阿云。”
亓照云不想理他。
“先这样，挂了。”
许净墨就笑。
“不要。”
亓照云：“你还想怎么样？”
“不先这样，也不挂，不吉利。”
“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
“我就这么迷信，”许净墨说，“刚刚在路上我心里就在祈祷，不要你走。”
亓照云都气笑了，“感情我回来是你求神拜佛的结果？”
说话间车子已经进了蓝山的停车场，许净墨从车上下来，几步迈到车边，在亓照云下车的瞬间将她抱进怀里。
“我倒宁愿是，这样我多求求，你是不是就能永远跟我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