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照云显然是意外的，瞪大了眼睛。
年节里，她也应景弄了个元气喜庆的新年妆容，眼角挑开，红色眼影和截断的腮红，看起来有点小可爱。
不过她一笑，那种讨喜小姑娘的感觉就没有了。
“他让你过来问的？”
能感受到的深沉试探，因为能感受到，所以这试探都显得张扬而带着攻击性，不需要去听对方说什么，态度就是第一个回答。
或者说，这是一种上位者，不自觉地习惯性地服从性测试。
许辞盈叹了一口气，可能亓照云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对待许净墨的事情上有多么异常，不过是随口一句，就能激起她的攻击性。
“我作为他的小堂叔，过问一句并不奇怪吧。”
亓照云勾了勾唇，重新靠回座椅上，语气淡淡。
“过问一句还是讨公道？”
许辞盈瞥了她一眼，笑得温和纵容。
“你不必试探我，阿云，我说了是我自己想问的。”
亓照云点点头，“你总是这么较真。”
什么事情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许辞盈还是笑。
他们都是较真的人，所以现在这样就好，他们做朋友比做恋人更合适，更长久。
朋友间有些话点到为止。
许辞盈的话到底还是起了作用，亓照云回家之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打开电脑，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之后，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公寓的画面。
她不是轻信的人，萧驰身边也就只有一个张成，何况许净墨。
这一看就知道许辞盈这么有分寸的人会主动问起这件事，许净墨瘦了很多，大过年的，他一个人就这么坐在窗边，手上拿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像是在……
亓照云拿过手机，果然看到了许净墨给她发的拜年信息。
再往前是偶尔发过来的问候、图片，像是分享，也像是汇报，努力地不越界。
一长串的已读不回。
衬得她很没有良心的样子。
想了想，亓照云还是回了一条消息。
“新年好，这段时间辛苦了，放假了好好休息，假期不够的话，可以跟江镜提。”
几乎是信息发出去的一瞬间，屏幕那边的人就动了，然后亓照云的手机就响了。
亓照云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揉了揉眉心，到底还是接了起来。
“姐姐？”
清润开朗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心情不好。
亓照云嗯了一声，身子自动找了个坐起来舒服的姿势。
“你还在忙吗？过年回家了吗？”
自己都没有回家，倒问起她来。
“还行，你呢？在家吗？”
许净墨嗯了一声，声音有点轻。
“我在家。”
亓照云挑了挑眉，眯起眼睛，意味不明。
“哦，在家？”
“嗯，在蓝山……”那边清了清嗓子，声音更低了，莫名带着丝引人联想的暧昧，“你什么时候回来？”
亓照云听出来了，眼里泛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想我了？”
“想你了。”这回是重重的回答，想都没想的肯定，亓照云看着屏幕的人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手抬起来遮住了眼睛，监控看不清，不过亓照云知道，他这会儿肯定整张脸连同耳朵都红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很想你。”
亓照云叹了口气，语焉不详。
“看看吧，过几天。”
那边躺着的人一动不动，不知道为什么，亓照云总觉得他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起来，不过话筒里的声音还是勉励维持着开朗元气，好像真的信了亓照云过几天就会去看他。
“好，我等你。”
亓照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又嗯了一声。
许净墨就问她是不是累了，时间不早了，让她早点去睡觉。
说是这么说，青年没少叮嘱，一直到亓照云说了句“知道了”，他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人也没动，就那么躺在那里。
亓照云就不说话，看着屏幕里的人，过了许久，烦躁的啧了一声，起身出了门。
谈恋爱亓照云不是头一回，真要说的话，萧驰比许净墨能作多了，也豁得出去多了，什么淋雨醉酒，软的硬的，不缠得她低头心软不罢休。
不像许净墨这样的。
说他缠人吧，他有分寸的很，说他不在意吧，又可怜的紧。
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亓照云心里烦躁，可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狠不下心来。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要一个孩子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才多大的人，她能理解许净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于年长一些的女性的向往，可少年人的话有几句能当真的？
而且第一次发生关系之后他的表现，让她觉得他应该是也有这个默契的。
可是现在呢，人倒是没有贪心不足到她跟前撒野，只是这么一弄，亓照云反倒心里更不好受了。
亓照云的新房也在市内，到蓝山公寓不远，不过半小时，不等她理清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人已经进了电梯。
叮的一声，几乎是电梯门开，房门也开了。
许净墨就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看她。
这下后悔也来不及了，不用纠结，亓照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人身上。
别说，这么久不见，亓照云觉得自己还真有点想他。
许净墨瘦了很多，下巴都有点尖了，骨相凸显出来，原生长相里的少年气被消弱，初初显露出男人的成熟气。
然而下一秒这种成熟气就被他自己破坏了。
许净墨几乎是一个箭步冲到了她面前，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没有打理的头发和睡衣。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我没想到，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
亓照云看着好笑，他什么样子她没见过。
上前，手不自觉地伸开，想给他一个拥抱。
许净墨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见亓照云张开手，想都没想就上前把人拦腰抱起来，往屋里走。
亓照云愣了愣，笑了起来，一只手自然地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戳他的胸口。
“这么热情？”
许净墨就笑，眼睛像是会发光一样，抬起头一下一下的亲她。
“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