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照云看着萧驰。
他嘴角破了，颧骨处也有些红紫，即便这样，那张得天独厚的脸还是依旧好看的很。
“我们和好吧，”萧驰又重复了一遍，漆黑的眸子里空茫而热切，“该受的教训我已经受了……”
亓照云有一瞬几乎以为他真的发现了。
只是下一秒他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找许净墨、许辞盈，都是为了气我，我承认你成功了，我吃醋了。”
语气急切，甚至有些烦躁。
“我不信你说的什么不爱我了，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亓照云笑了笑，不是平日里眉眼弯弯温柔包容的笑，而是那种轻缓的漫不经心的笑，落在她本来就清冷的脸上，更显漠然。
“萧驰，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话不算数过？”
“我说过了……”
哗啦，一盆冷水浇过来，浇得萧驰透心凉。
“不许这么说！”萧驰坐直身体，打断她的话，“我今天喝多了，你不要说我不爱听的话，不要气我，我不想再跟你吵架了。”
亓照云看了他良久，倒是如他所愿，没有再说话。
然而她不说话，萧驰也并没有觉得好受多少。
宽敞的商务车后座此刻显得那么狭窄压抑，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萧驰把窗户打开，夜风呼啸着吹进车窗，从他空荡荡的心口刮过，在胸口横冲直撞。
这都是假的。
亓照云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她明明那么爱他。
一定是他喝多了。
对，朱祖佑，朱祖佑肯定在他酒里加东西了，狗杂种。
亓照云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原本因为酒气而发红的脸如今已经苍白一片，大概是紧紧咬着牙关，脖颈处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她叹了口气，让司机把车窗升了上去。
这么搞下去又生病了怎么办。
萧驰愣了几秒钟，眼睛亮了起来，就好像心口的寒风也一并被关在了窗外一般。
车子往郊外驶去，萧驰心头越发放松起来，想开口说话，亓照云却已经把眼睛闭了起来。
萧驰见状也跟着闭目养神起来，然而等睁开眼睛，却发现车子并没有回御景苑，而是停在了录音棚外。
亓照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了，正靠在车门外抽烟，萧驰推开车门，绕到她面前。
“你不跟我回去？”
亓照云摇摇头，眉眼间依稀可见疲惫不耐，“阿驰，同样的话不要让我一遍一遍的重复。”
萧驰刚刚还放松的心再次被猛地扯起，他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不明白她怎么就能这么轻飘飘的，一边关心他一边说着要结束的话。
半晌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非要现在跟我说这些吗？”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坚定起来，“在这种时候？”
“如果这张专辑失败的话，驰云就要划归俞氏了，你没忘记吧？你舍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吗？”
他声音软了下来，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柔诱哄的笑。
“阿云，我们是分不开的，你乖乖的，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把这张专辑做好，然后我们就都自由了，你要是没有安全感，我们就去领证，我以后什么都依你，你想用什么人就用什么人，你要是还不放心，我让张成走，你还做我的经纪人，我们去哪都一起……”
“我以前确实荒唐了一点，我也承认跟袁媛过火了一点，但是真的也只有她了，何况我没有真的碰她，因为我知道，我真的碰她了，你就不要我了……”
可真是感人，亓照云都想替他鼓掌了。
不过总算有点新意了。
萧驰却是越说声音越小，原本十足的底气，在亓照云似笑非笑嘲弄的眼神中消失了一大半，随之被莫名的羞耻填满，有转化成十足的怒气。
“你够了，你要的不就是这些吗？我都答应你，你还想怎么样？”
“以前都这么过来了，为什么，就这一次，你就是不肯善罢甘休呢？”
在他失控怒吼之后，亓照云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凛若秋霜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又无端让人心惊。
然而萧驰这段时间已经低够头了，他本就心高气傲，又被亓照云捧了这么多年，早忘了之前自己为了求她留下时是什么样的了，亦或者说，那些哀求自残未尝不是一种试探底线的行为。
亓照云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让他对于“亓照云永远不会离开萧驰”这句承诺深信不疑。
他已经低头了，他道歉了，听她的话，好好做专辑，帮她保住公司，帮她带新人，为了她拒绝了木星娱乐递过来的橄榄枝。
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亓照云为什么就不能适可而止。
他甚至都答应跟她结婚了，她明知道他恐婚的，可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
还用那种眼神看他！
她以为她是谁！
她凭什么这么看他！
亓照云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他的无能狂怒。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在等什么，只是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失望，以前的萧驰至少真诚，淋雨是真淋，捅自己也是真的捅。
现在，就只剩那张嘴了。
还是一张不会好好说话的嘴。
亓照云本就是冷脸，此刻更是凌厉得刺人，很奇怪，明明是最亲近的人，萧驰却感到一阵陌生，像是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一样。
“萧驰，我真是把你给宠坏了。”
她轻笑，伸手抚过他的脸，在他嘴角的伤口上微微停顿之后落在他的下巴处，稍微用力，萧驰僵着脖子被她捏着下巴左右摆动了一番。
她比他矮，这个姿势头要微微抬起，然而压迫感却像是自下而上将他牢牢牵制在了原处。
不似寻常眉眼弯弯，亓照云脸上的笑只是停留在眼尾唇角，上扬成轻慢漠然的弧度。
“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