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徐舟野的话带着粘性还是沈淮序自己的脑袋黏住了，他似乎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徐舟野话中的意思。
我的要求就是，我不要跟你两清，我要追你，我要重新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好似带走毒性，麻痹神经，让人产生错觉。
而沈淮序仅仅在这错觉中晃神了几秒，随即便被这种蚀骨的毒素给弄的浑身发麻，连舌头都呆滞了几秒，说话略微延迟。
“你在……开玩笑？”
“没有，没开玩笑，那天我想找你聊的就是这个，可是……”
徐舟野说着，正好有学生从外面进来，他瞥了他一眼，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中停顿了一下，等学生进去了，他才压低声音：
“我想追你，我想复合。”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吵闹，徐舟野只能捡了重点说，可他刚说完，就在沈淮序的脸上看到一种类似于嘲讽的表情，直接把他还没来得及提起来的心给打入了谷底。
“你真可笑。”
沈淮序说着，真笑了，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带着不忍直视的讥讽。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
徐舟野手指抠着工服上溅上的奶渍，垂下眼，浓密的睫毛拉长了眼尾，顶灯照耀下在眼底投射出出一片阴影。
这种表情像大狗狗，带着些无辜感，沈淮序从他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大狗委屈兮兮时露出的表情，他不自觉晃神两秒，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
他是人而它是狗，怎么会拿他们俩相比较。
“知道就赶紧走，哪家地主家的傻儿子有你这么好坑骗，这里报一年也得好几万，像你这么随便浪费，钱不是你赚的你不觉得辛苦是吧？”
“你这一年能学完么，还是一时兴起，交钱来玩玩？”
徐舟野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他确实抱着这种想法。
从小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没感受过赚钱的艰辛。
“这点我真挺瞧不起你的。”
沈淮序从来没有怼过他，从前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如今伤人的话张嘴就来，正如从前的他，张嘴就是“分手”那般。
“你以前不这样说我的……”
以前他说，不想工作没关系，我工作就行了，反正养得起他。
“你似乎没有明白一个道理。”
沈淮序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旁边又有人走过，看他们的时候眼里带着些探究。
沈淮序倒是挺立起身板，不怕那些审视的眼光。
“人的感情是相互的。你对我好的时候我可以燃尽全身，用尽全力奔赴你，可一旦感情单向久了，再多的热情也会被耗尽。”
“我实在拿你没办法，所以我抽身了。”
徐舟野听见这话，理智和现实碰撞，让他在后悔曾经所作所为的同时，也为如今的不知所措茫然。
“你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吗？”
徐舟野无措地呆愣住。
“那时候你对我好，所以我喜欢你，把你当小祖宗供着，现在，我只拿你当一坨狗屎。”
徐·狗屎·舟野：“……”
“所以我现在看见你，就有种看见......的感觉，你懂吗？”
沈淮序见他已经愣愣地不知道身在何处了，直接转身就走。
“别挡在那里，跟个门神一样。”
离开之前，沈淮序还不忘中伤一下对方。
中午放学时间，烘焙学校的学生一窝蜂涌出来，占据了周围的大小餐馆。
沈淮序刚在一家拉面馆坐下，徐狗屎亦步亦趋地跟着过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没料到他还会跟来的沈淮序：
“你……”
“我也吃饭。”
沈淮序：“……”
“人多，没地儿了，将就一下。”
沈淮序嘴角抽了抽。
没来得及站起来走，老板就已经招呼着了：
“帅哥，扫码点餐哈，中午时间有些忙，自助服务。”
松动的身子再次坐稳。
不见就不烦，不看就不烦。
沈淮序就这么安慰自己。
他拿出手机扫了码，也没有看里面有什么，就随便点了个东西，接着就开始埋着头刷手机。
视频上一个博主在教怎么拍摄静物，沈淮序便埋着脑袋认真地学。
对面的人似乎注意到他不想搭理人的情绪，也没有故意去讨嫌，安安静静地坐着，就当自己不存在。
徐舟野的面条先上桌，他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条，没动。
紧接着，沈淮序的面条也端了上来。
他放下手机，正准备拿筷子吃饭，忽地看到冒着热气的汤面上撒着厚厚一层的香菜。
生理性想yue。
遭。
刚刚点菜的时候太着急，根本没看清里面加了些什么小料。
他很讨厌香菜。
一碗面里面，就算有一根香菜须子都不行。
这满满一层，是想让他死啊。
也不知道老板加这么多，会不会亏本。
桌面有瓷碗摩擦的声音，沈淮序刚抬起头，桌对面的徐舟野已经把他的那碗推过来了。
“没有香菜，清汤牛肉面。”
“我一点都没吃。”
徐舟野认真地看着沈淮序，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色，因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沈淮序会无视他这碗面，起身就走。
还有百分之十九点九的可能性将这碗面迎面泼在他头上。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他希望的。
他呼吸都屏住了，眼睛珠子涨的生疼，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碗面。
幸而，在短暂的对视之后，沈淮序将那碗面接了过去。
他挑起一筷子，吃了一口，嚼了嚼了咽下去之后，才解释：
“我看不得浪费。”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让徐舟野松了一口气，他瞥了一眼对方的脸色，见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才缓缓将沈淮序面前的那碗香菜面给接了过去。
之后的一整个下午，两人没有一点交流。
叶强似乎看出两人间的气场有点奇怪，但也没多问什么，沈淮序本来就不是爱讲话的性格，或许跟徐同学不熟悉，才这么冷着他，不过徐舟野确实也有天赋，没有过多的带他熟悉前面学过的内容，他依旧能够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