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好，几位皇兄皇弟都是极好的，儿臣答不上来。”穆行重再次垂下了头。
“如果朕非要让你选一个呢？”
“如果父皇非要让儿臣选，那儿臣便选六皇子晟王兄好了。”
“为何？”
“六六大顺，六有大顺之意，寓意我北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荒唐！太子储位选定乃是国本，怎可由这种民间俗语简单决定，简直儿戏，你怎不说三羊开泰五福临门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赵意衡骂的急，显然忘了这位“五福临门”已经不在京城之内了。
“这些都是好词，只是父皇……”穆行重一脸凝重。
“什么？”赵意衡紧张了，认为他也该说自己心中想法了，就是不知他会选谁。
“十呢？”
赵意衡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怒道：“……十全十美！但你若再跟朕扯这些，朕定让你尝尝什么是十生九死！”
穆行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儿臣不敢，父皇的学识远在儿臣之上，儿臣拜服，只是这太子之位的人选，却绝非是儿臣可想的出的，还望父皇原谅儿臣的愚钝。”
赵意衡知道他在和稀泥，不过并未打算追究，毕竟也是亲儿子，虽然是半道插进来的，却不得不说是众儿子中最喜欢的。他自是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更多的，挥了挥手便让他下去了。
等穆行重出去，赵意衡便唤来了关旭：“去把丞相和苏老给我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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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知唤我们来是为何事？”二人见了礼坐下后程亦清问道。
“两位爱卿该知道的。朕如今上了年纪，这太子之位却一直落空，朕唤你们来，便是为着此事。”赵意衡让其他宫人都退出去后答道。
“老臣惶恐。”程亦清和苏学士忙起身。
“二位才德双修，是我北周之中流砥柱，有你们在，朕很是放心。无妨，你们只管说说你们心中人选。”赵意衡摆手让他们坐下。
“这……陛下想已圣心独裁，老臣实难开口。”苏学士脸色为难。
“既如此，关旭，拿纸笔来。二位爱卿不如将心中所想写于纸上，也免了难于开口。”
既然这么说，那他便是坚持想知道他们心中答案了。
二老均是叹了口气，而后各自在纸上写下心中所想。
赵意衡心下暗转，道：“朕先不看，只是……若纸上这人，无法继承大统呢？”
看样子是猜到了纸上是谁，程亦清有些不解：“陛下这句……无法继承大统，是何意？”
苏学士忙问道：“难不成陛下是担心他的身世？”
“那孩子身世自是没问题的，只是苏老这句一出，谁能不知道你写的是哪个了？”赵意衡扶额苦笑。
苏学士也是后知后觉，老脸微窘了下，坦然摊开自己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瑜”一字。
“这么说，程老也是他？”赵意衡问向程亦清。
程亦清亦是摊开了字条，上面也只有一个字，不过，却是“七”。
“看来……跟我想的一样啊。”赵意衡叹气，半晌，纠结着把穆行重与余荔荔之事说了出来。
“这这这……”苏学士毕竟终年累月与书经为伍，思想颇为古板，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程亦清却只微皱了下眉，并未多说什么。
“这就是朕发愁的原因。”赵意衡坐在床上，说完这句又咳了起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二老忙上前给他顺气。
“无碍，无碍。”赵意衡摆了摆手，“只是这太子人选……”
“依老臣看，既是瑜王殿下已经说出宁为庶民也非……余小公子不要，恐难改心意。陛下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程亦清说道。
“哦？爱卿快说，怎么个反其道而行之？”
“他既这么说了，想必定是觉得陛下已将其……踢除出了太子之位备选之人，如此想法，定会更加坚定与余家小公子厮守的心志。现下恰好余公子离京，陛下不如反着来，将他立为太子，也可为您分担些这段时日的政务，繁忙下来，许还能停了那心思。”
“那他若是不坐这太子之位呢？”赵意衡接着问，毕竟刚刚穆行重的说法已经是在拒绝这个位子了，心下不由更加气恼——自古只有为了这个位子欺君罔上甚至谋反的，他倒好，拐弯抹角地给拒了！
“咳，陛下不如哄着他点。”一贯清风做派的程亦清提到这个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怎么哄？”苏学士好奇问道。
“就说……若是政务各事处理得好，将来……咳，娶那余小公子也并非不可以。”
“这……这怎么行？”赵意衡吹胡子瞪眼，虽然北周民风开放，自是有男男、女女成双结对结为伴侣，只是皇族迎娶同性……倒是绝无仅有。
“缓兵之计。并且，如若瑜王殿下真的为着余小公子做出许多利国利民之事，那他二人，依臣看……倒也并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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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老狐狸，倒是聪明。”出了晏宁宫，苏老学士不由得瞪了眼程亦清。
“苏老此话是何意啊？”程亦清乐呵呵地问道。
“陛下所让写的心中所想之人，你说说，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苏老长叹了口气。
“七”，既可指原七殿下赵钰林，也可指如今的七殿下赵钰歆。陛下所中意之人，无非就是赵钰海赵钰歆赵钰林这三位，而这老狐狸，直接一个“七”，堪堪覆盖了两位，这就大大命中了圣上心中所想之人。
想到此处，苏老学士不由暗自腹诽了一通——果然是陛下面前待久了，人都鸡贼了。
“啧啧啧，你要想起来了就不写你那好爱徒了吗？”程亦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依我看，你宝贝你那好门生宝贝地紧，就算想起这招也还是写他。”
“……这倒是。”一想起穆行重，苏老又是叹气，“你说说，多好一苗子，怎么偏偏……唉！”
“我倒是不知道苏老还有这种……偏见。”程亦清淡淡说道。
“倒不是偏见，只是……若真是他成了太子，若他真的初心不改，将来北周，恐后继无人啊！”
“我倒觉得，若他真的一直初心不改，那才说明他心志之坚。并且我看那余家小公子也算良人，若他二人匹配同称，倒也免了日后有其他红颜祸水。历代君王，无所出的多的是，过继或让位弟辈不都是条路吗？”
程亦清说的煞有其事，而后瞟了一眼苏老，“怎么，难不成你希望你的爱徒朝三暮四朝秦暮楚？”
苏学士脑子一转——确实如此，遂不再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