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暴喝打断了楼沐语要出口的话。
楼柏霖今日无需早朝，吃完早膳，便把几个铺子房契拿出来给楼沐清，没想到刚走进便听到了小女儿的谩骂。
看着低首垂眉的大女儿，再看看嚣张跋扈的小女儿，楼柏霖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这就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小姐？连个乡野村妇都不如。
再联想到周书雅和墨竹琴，瞬间墨竹琴不再是那个死去的前妻，红玫瑰和蚊子血，白玫瑰和白米粒，只是在转眼间，便在男人心中发生了转变。
“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对长辈不敬，对长姐不尊，你的教养呢？”
楼柏霖严厉的质问道，爱之深责之切，他对这个女儿期望很高，看到她这样，自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在他印象里，小女儿是那种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女孩子，偶尔的撒撒娇扮扮痴也是无伤大雅的。
岂知，娇俏和娇蛮只是一字之差，只是看当事人的心态。
听到父亲这样教训她，还牵扯到母亲，楼沐语更是气愤，双眼喷火的瞪视着楼沐清。
“听听你说的话，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该说出口的吗？”
楼柏霖看着小女儿不说话，以为是她知错了，又教训了一句。
“快和你长姐认个错，清儿，你也不要太计较，你妹妹她年龄还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作为长姐……”
“我才没有她这样的长姐，爹爹你怎么能这样偏心？”
带着哭腔吼完这些话，楼沐语大哭着跑了出去。
“你，你，你这个……”楼柏霖手指着楼沐语跑走的方向，气的说不出话来。
“爹爹，莫要生气，许是我这几天赶路，太过劳累，妹妹迟迟看不到我出来，以为是我看不起她，才口不择言。”
楼沐清‘好心’的为楼沐语辩解着。
楼柏霖听着这话怪怪的，但一时也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你自己的身体要紧，多睡一会儿也无妨，家里你母亲也没那么多规矩。”
“妹妹还小，我像妹妹这么小的时候也是什么不懂，慢慢教就是，不要气坏了身体。”
楼沐清说着安慰的话，实则是在楼柏霖心里拱火，在相同的年纪，楼沐清在乡下为一口吃食奔忙，而楼沐语却在府里接受着良好的教育，只是这样教育出来的大家闺秀也就这样。
楼柏霖听完这话，更是把楼沐语的惩罚加重了三分。
“爹先喝口茶消消气。”
待喝完一杯茶，楼柏霖也压住了火气。
这时楼柏霖才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从怀里拿出几张房契递到楼沐清手里。
“这是爹单独给你的嫁妆，你自己收好，嫁到齐王府两人好好过日子。”
楼沐清自然要推辞一番，最后才“勉为其难”的收了下来。
“请爹爹帮我找个教养嬷嬷，我的礼仪实在是……”
楼沐清想到刚刚楼柏霖说的教养问题，她对古代的各种礼仪一窍不通，她也很有必要学一下。
也幸好是穿越成放养的大家小姐，要是穿越成世家小姐还不得早露馅。
嫁到皇家学礼仪是不可避免的，不知道是皇家给安排还是家里人去请，自己早提出来早好，让父亲选嬷嬷总比继母选的要对自己更有利些。
“宫里明日便会派芳姑姑教你礼仪，为父已打好招呼，不会太为难你。”
“谢谢爹爹体谅，都怪女儿的身体不争气。”
楼柏霖看着这个满脸病弱还懂事的女儿，很是欣慰，想到另一个女儿，顿时有点头疼。
嘱咐了楼沐清几句，便出门向着竹云轩而去。
周书雅回来以后，一晚上辗转难眠，没有睡意，刚歪在榻上小憩一会儿，就听到女儿的哭声。
“娘，爹爹他竟然骂我！竟然骂我！！！”
楼沐语扑到周书雅怀里一阵控诉。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爹不会无缘无故的教训你？”
楼沐语只是伤心的哭泣，也问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周书雅本就缺乏睡眠，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之后，把视线转向楼沐语的大丫鬟如画。
如画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把早上的场景描述了一遍。
得知女儿去牡丹轩是为她出气，周书雅很是欣慰，果然女儿是母亲贴心的小棉袄。
只是语儿太没心机，看来内宅之事该交还是要交的，不然以后即使有得力的外家，语儿自己立不起来也是不行的。
只是那楼沐清太不识抬举，本来就是不知廉耻的乡下丫头，说几句又能怎样？还值当伯爷动气责备语儿。
“知兰，去收拾一下隔壁，知梅，带小姐过去。”
安排好一切，周书雅看向女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几句，之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受的委屈，娘记下了，不会让那个小贱人好过的。”
楼沐语听到这话破涕为笑，才起身去了隔壁，这个业务她熟。
不一会儿，周书雅便听到了掀珠帘的声音，急忙迎上去。
“伯爷消消气，语儿已经知错了，在抄家法。”
又是在抄家法，每次都是这样，楼柏霖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
“你也该管管她，不要每次都想着给她擦屁股，她也不小了。”
楼柏霖没忍住怒气，爆了一句不雅的话。
你也知道她不小了，你还把语儿的嫁妆借给那小贱人用，心里这样腹诽，开口却是，“伯爷说的是。”
“十遍家法一遍也不能少，到时我亲自检查，今晚去祠堂好好反省反省。”
周书雅听到这话，差点压碎一口银牙，但她知道此时不能逆着来，不然只会更严重。
周书雅心里窝火，自然想到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心里一动，好似想到什么似得开口。
“清儿的礼仪粗浅，我给她请了宫里出来的崔嬷嬷……”
这崔嬷嬷是出了名的严厉，以小贱人那病病歪歪的小身板，到时不死也得脱层皮。
此时的周书雅也是气急了，完全忘了楼沐清是回来替嫁的。
“夫人不必专门请嬷嬷，宫里派了芳姑姑下来。”
楼柏霖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听着周书雅为楼沐清考虑的话语，心里痛快了几分，不愧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大家小姐，轻重还是分的清的，想到什么似的接着说道。
“不过崔嬷嬷过来正好教教语儿，将来许是有大用。”
周书雅表情一阵扭曲，连忙用帕子掩面怕被人看到，心里吐血三升，表面还得高兴的答应着这话。
“为夫还有公务，午时再陪夫人一起用膳。”
等楼柏霖走后，周书雅再也压不住怒气，桌上的茶具应声而落。
屋外的成嬷嬷叹了一口气，作为夫人的陪嫁嬷嬷，自然是知道夫人什么脾性。
“来人，把这些收拾下去，免得伤到夫人。”
待小丫头收拾完退出去，成嬷嬷才坐到周书雅身边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
“那个贱人死了，还留下个讨债的小贱人，当时就应该……”周书雅幽幽的说道，后面声音太低成嬷嬷没听到。
“夫人何必生气，要对付一个小丫头有的是办法。”成嬷嬷知道对墨竹琴的忌惮与厌恶，遂开口提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