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锅子,没有观影厅里的美味绝伦,胜在烟火气十足,吃得热闹。
吃饱了在镖局里溜达一圈,章雪鸣祭出了她和宫远徵的秘密武器,还真诚地提醒:“这药只能嚼着吃,怪苦的,大哥需要蜜饯吗?”
宫唤羽正对着那鹌鹑蛋大的药丸发怵,瞧见两个小的眼睛亮亮,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不禁冷笑一声:“只有小孩子才会怕苦。”
他豪气地将药丸往嘴里一塞,狠狠嚼了两下,眼眸立时就湿润了。
当初他为什么会觉得有这样的弟弟妹妹是幸事呢?
他都要变醒狮了,毛发炸起的那种!
“给我(嚼嚼嚼)……等着(嚼嚼嚼)……往后(嚼嚼嚼)……有你们(嚼嚼嚼)……好看的(嚼嚼嚼)……”
章雪鸣和宫远徵对视一眼,坏笑。
她们觉得现在宫唤羽的样子就挺好看的。
……
出云重莲无愧神药之称,以其为主药制成的“春晖”,稍微延长了排毒和蕴养的时间,让过程变得温和。
宫唤羽虽在瘴气弥漫的宫门居住了近三十年,但习武之人有内力防护,后来宫远徵又研制出了能解百毒的百草萃,他体内积累的毒素并不算多。
反倒是不合适的内功在修炼过程中,给经脉和内腑造成的淤堵和暗伤更严重。
本来宫唤羽散功后服下健体丸就要重修,却因为健体丸和“春晖”的药性混合后产生了类似洗髓丹的药效,他突然闹起了肚子。
腹泻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宫唤羽拉到几乎虚脱,还得庆幸西偏房这边不仅有个更衣用的小隔间,和隔壁的浴房也仅是一门之隔,不至于令他跑出跑进让人看笑话。
由于事涉功法修炼,习武之人都会自觉回避,宫远徵和章雪鸣再好奇,也识趣地待在院子里等结果。
听着屋里动静不对,章雪鸣放出神识飞快一扫又收回,只当无事发生。
排毒嘛,哪有轻松的,上吐下泻都是正常的,过会儿还有更折腾人的呢。
她在学习空间研究过洗髓丹和健体丸的成分,自然知道出自她手的“春晖”和健体丸同用会有什么效果。
这位新晋大哥曾经将宫远徵费心培育了两年的第一朵出云重莲拿走,自己不用,收买贾管事企图陷害宫远徵。这件事宫远徵不计较了,她可没忘。
当年宫远徵不知道她的存在,但她确实也参与了那株出云重莲从发芽到开花的全过程。
她足足嫉妒宫尚角嫉妒了两年,最后宫尚角连看都没看那株出云重莲一眼,就“劝说”宫远徵将它交给了宫鸿羽,相当于她嫉妒了个寂寞……
这种事她会拿出来说吗?
哼!
章雪鸣只会把账一笔笔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不能打死打残,还不能折腾他们吗?
坏心眼的姑娘晃晃与宫远徵相牵的手:“不去看看大哥吗?”
宫远徵看着她那双清亮明净若琉璃的眸子,微微出神。随后便拉着她走出了小院,将院门虚掩。
他没有回答章雪鸣的问题,低声道:“昭昭能用内力把我裹起来吗?我不想让人听到我们说话。”
章雪鸣迟疑了:“武者本能抗拒别人的内力,被别人的内力包裹全身会很不舒服的。”
《昭远往事》里的情况是特例。
那个宫远徵能不排斥郑昭昭的内力,是药物“万物生发”先让他的丹田里一点内力都不剩。后来郑昭昭又用内力帮他排毒,他的经脉和丹田都被充分洗刷过,他接受起来才会那么容易。
“你试试。”宫远徵坚持。
“……好吧,那你觉得不舒服了就说,不要反抗,不然会被我的内力震伤的。”
章雪鸣试探着放出内力裹住他的右手,没感觉到斥力,便让内力一点点朝他的身上蔓延过去……直到她的内力将宫远徵整个人都包裹住。
这跟章雪鸣的认知完全相悖。
事实摆在眼前,她都不敢相信:“怎么可能?那可是武者的本能!我们俩修炼的功法不同,内力性质也不一样。就算你潜意识里认为我无害,你的身体也不会一点都不排斥的。”
宫远徵轻描淡写地笑了:“兴许我的本能就是你吧。”
再没有比此刻的情形更具说服力的证据,也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了。
见多识广追捧者无数的章家少主愣住了。
心跳加速,淡淡红晕一点点爬上她雪白无瑕的脸庞。
素来口齿伶俐的人,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宫远徵的视线追着那红晕缓缓上移,有些痴迷地描摹着她的眉眼,停留在她乌黑水润的眼眸里,眼神偏执又灼热。
“等我洗髓排毒之后,昭昭愿意用内力帮我‘清洗’经脉和丹田吗?”
???
!!!
这、这话跟“请你完全占有我”有什么区别?!
章雪鸣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脸烫得不行。
“你、你确定?”
她受不了宫远徵露骨的眼神了,别过脸去,心里敲锣打鼓,雀跃狂喜,嘴角难以控制地高高扬起。
宫远徵的嘴角也扬得老高:“毋庸置疑。”
章雪鸣缓缓转过脸来,目光相接,眼神亦是偏执又灼热,像是怪物即将挣脱枷锁:“那我给你打个灵魂印记,你我心灵相通,无论何时何地,你我都能彼此感知到对方在哪里?”
宫远徵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求之不得。”
章雪鸣定定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笑容倏然绽放,明媚夺目。
宫远徵回以一笑,神采飞扬。
远处,偷偷围观小年轻谈恋爱的章佟惊觉自己不知不觉间笑容满面,笑得肌肉都有点发酸。
他粗鲁地搓搓脸,高兴之余又颇为不解:“昭昭才进了旧尘山谷一天,锦堂妹家的小远徵就被她哄得死心塌地了?小远徵会不会太好哄了一点?”
疑惑不到三秒就故态复萌,得意地一手叉腰,朝周围同在吃瓜的护卫们挑眉:“瞧瞧,咱家这位少主连拐小郎君都这么利索,真不愧是我老章家的种!”
护卫们默默点头。
章佟话锋一转:“所以你们也要对自己的人生大事上点心。有姑娘看得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不要天天冷着张脸装木头……诶!你们跑什么?一群不知好歹的混球,活该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顺风飘来不知谁的吐槽:“说得好像您娶上媳妇了似的……”
气得章佟捏起拳头就要去追。
却听见章雪鸣的声音从他身后幽幽传来:“佟叔,消息封锁完成了吗?当前计划修改好了吗?后备计划完善过了吗?人手都调配齐了吗?装备物资都准备妥当了吗?您怎么还有时间出来溜达唠嗑啊?章家的驴都不敢这么歇的……”
章佟带着一脑袋问号回到被划为临时办公处的院落,来往的文书和同僚都用幽怨的眼神凌迟他。
他却视若无睹,回到主屋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提笔写了几个字,才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扔掉毛笔跳了起来:“嗨呀,我又被少主糊弄了!我明明是去找她来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