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入睡的。
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
我起床准备洗漱，刚打开门就看到阿柴在门外等候。
“阿晋哥，”他语气迟疑，“今天是郎君出殡的日子……本家一早就派人来通知了。说申时出殡。”
“今天出殡？”我一愣，“不是明天吗？”
“啊？是今天下葬的啊？”阿柴也被我问得有些迷惑，“前天就已经定好了。”
“前天？”我更加困惑了，“不是昨天才定的吗？”
“阿晋哥……”阿柴说，眨了眨眼，“是前天定的，昨天下午你还和三娘说，今天要一起去的。”
“昨天下午……”我回想了一下，不对，昨天我整天都和韦老爹在一起，根本没有见过韦艳艳。
难道是李晋？
不可能吧，他都说要走了……
我突然精神一振，“阿柴，那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他回忆，“我煮好药回来，就看到你已经回房睡下了。”
回房睡下？
但我明明记得我一直在试图联系李晋。
“阿晋哥……你这么一问，我突然觉得你昨天也挺奇怪的……”他皱眉。
“昨天？”
“嗯，昨天你说了些奇怪的话。”他说，“我总觉得，你好像在说你要离开很远的地方。”
会去很远的地方？
那就是了。是李晋。
他应该还有很多话想直接对韦艳艳说。
“昨天，三娘来了？”
“嗯，三娘前天就来了，但你那天整天都没回来，所以昨天又来了。”
“那她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
“没有啊，三娘还是老样子……”他声音越来越小，“不对……三娘走的时候，好像说了句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嗯，三娘说，这回真的要告别了。”阿柴说。
我心里一沉，韦艳艳这是知道了？
肯定知道了。
“我去找三娘。”我说，正要动身。
“啊？三娘一早就去味心居了。”阿柴说，“刚才岚儿还过来问，问你醒了没？”
原来她在味心居。
“那我先过去。”我说，“等下直接从那边过去。”
“嗯，我把衣裳带着。”他行礼告退，去准备了。
我洗漱完毕，便朝味心居走去。
今天是韦仪出殡的日子。
虽然韦家说他前天就过了头七，但我总觉得好像昨天才得知他去世的消息。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阿柴平时应该都在味心居，怎么今天会在门外等我；我以为是因为韦仪的葬礼，他才在门口等我。
我叹了口气，韦仪的事情先不管，先想想怎么跟韦艳艳解释这件事。
直接说我是穿越来的……她会信吗？
正常人都难以理解，这些事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
但是，也许古代人习惯了怪力乱神，能接受呢？
好像也不行，毕竟那些都是传说，如果他们怀疑我有什么仙术，不是更麻烦么……
本来想低调一些，没想到还是出了乱子。
李晋也没说会这样，都说好了，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胡思乱想间，我已经到了味心居附近。
一进门就看到韦艳艳站在二楼窗前。
本来想教他们做豌豆黄，结果又出了这档子事。
我走进大厅，里面有几个顾客，肯定比最开始免费时少；再加上甜品只有红豆蛋羹，吃几次就腻了。
看到我进来，韦涵迎了过来，行礼，“郎君。”
“没事，你忙你的，我去二楼。”我说，快步上楼。
“阿晋，你来了。”韦艳艳说，应该是看到我过来了，不然她怎么连看都没看就知道我是谁。
“艳艳……对不起。”我说，“其实李晋已经去世了。我不是他，我叫李嫣然。”
“其实我早有感觉，从一开始就怀疑，他不可能不认得我，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说，“但疾医说你失忆了……我就想着，即使多年不见，他也会一眼认出我……会从人群里一眼认出我！”
“对不起……”我说，“如果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我一开始就会告诉你。”
“你们真的很像，昨天……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她声音突然哽咽，“他什么都没说，但我感觉到了，昨天那个才是真的他。”
“我宁愿你告诉我，你只是失忆了，还会好起来，但……你却告诉我，他真的死了。”
“昨天，我真的以为你恢复记忆了，昨天的你既熟悉又陌生。和记忆里的阿晋一模一样；一样的果敢，一样的自我封闭。但那不是我这些天认识的阿晋……”她说，“我突然发现，小时候我只是把你当哥哥，最近却发现，你对我更像是姐姐。”
其实我本来就是女生……我想，但没有插话。
“不说了，我回去补个妆。”她故作轻松，“下午还要送二哥最后一程。”
她站起来，和我擦肩而过，我突然一把抱住她。
她吓了一跳，但没有挣扎。
我想解释，却发不出声音。
脑海中忽然响起李晋的声音，“对不起，请让我再抱一下她。”
韦艳艳仿佛听到了，她突然挣开我的胳膊，对我说，“阿晋，你走吧……”
我的胳膊垂了下来，发现自己又能控制身体了。
韦艳艳仰面倒下，我忙扶住她。
“他走了……”她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默默地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