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献抬了眼，语气带着几分莫名，“不是谢明非布置的功课么？”
“谢......”
蓝衣少女惊得只说了一个字，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半晌，似乎终于缓过神来，一脸狐疑，“谢先生布置的功课不是给一堆书册，让我们看了答题么？”
孟依依面上没什么动静，心中却是波涛起。
不会谢先生真布置了养花的功课，只是她没听见或是怎样吧？
但她还没慌乱多久，旁边人开口叫她心安稍许。
这话似乎引起了萧安的共鸣，他也跟着点点头，“对啊，不是看书做题么？何时多出个养花？”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自己漏了功课没做，险些就以为不多时就该看到自己被谢明非罚的情形了。
还是孟依依先开口那句叫他放下心来。
不管最后到底有没有这门功课，至少他决计不会一个人挨罚了。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林献打破僵局。
她略带迟疑地开口，“不是在看书做题和种海棠之间选么？”
萧安：“......”有这事？他怎么不知道？谢明非也没跟他说啊？更别提这大冬天的，他上哪去找海棠花来种？
孟依依：“......”绝对没这事，谢先生肯定只给林献说了，没跟她俩说。
孟依依双手环抱胸前，没什么好脸色，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肩。
她算是看明白了，又搞区别对待是吧？
扭头看见孟依依这副德行，萧安就算再迟钝也懂了。
得，谢明非这是让林献选的，什么时候让他们选过啊？
于是也懒得看林献，只抬手戳了戳这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喂，谢先生布置的功课你写完了么？借本宫看看呢？”
孟依依反手去打这人，没好气道，“没写完，我还指望你写了给我抄呢。”
指望他？
他听了这话有些好笑，敷衍地一拱手，“承蒙看得起，居然觉着谢明非出的那些个题，本宫写得来？”
孟依依：“......”
那倒也没有完全指望你。
她偏着脑袋看那边发呆的少女，她原本想的是林献肯定写完了，到时候早些来抄她的。
谁成想，这人压根就用不着写题。
谢先生这可真是厚此薄彼。
总不能就因为她们俩考得差些，休个三天假就非得全拿来写题了，而林献考得好，便能老神在在地种盆花了事吧？
顺着孟依依的视线，萧安也看到了搁那儿发呆的少女，忽地扬了抹笑，凑到这人身边去，“本宫就知道指望不上你，还得看二小姐的。”
原本发着呆的林献：“......”他是真不知道她没写题吗？
指望她？指望她拿盆花去帮她们向谢予求情吗？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不懂。
她自然能从两人反应中猜出，谢明非没有同她们提过养花一事，只与她一人说了。
为什么？
因为觉得没必要、觉得这些题并不能难到她么？
可那也说不过去啊？
谢明非是什么人？睚眦必报、嗯......见不得人好，就算知道她都会答，但到底能给她添些堵，按道理，这人该乐见才是。
为什么最后又放过了她？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两人各拉一边，将她拉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
萧安把人安抚住，孟依依扭头就去找书册。
“二小姐你坐，来，二小姐吃点核桃补补脑先。”
就见这位斜睨他一眼，“我觉着三殿下比我需要点。”
他摇摇头，微妙一笑，“二小姐，现在的你应该比本宫需要些。”
*
被压着写完一本后，林献把书合上往桌上随意一扔，旁边那盘核桃早就见了底，甚至桌上还多了一堆核桃壳，那是中途孟依依、萧安两人齐上阵剥了一盘的量留下的。
林献没好气地扭头看着这两人，发出灵魂拷问，“不是说就空了几道没做吗？”
指着桌上写完的那一本，“这是你们的几道啊？”
只见两人齐刷刷摇了头，又往桌上扔了一本，趁她发怒之前，孟依依连忙开口，一脸认真地保证，“你放心，别看它是一本，实际上也就只剩几道题没写了。”
林献看着新抬上来的又一本，难得被气笑，“你们这三日过得看起来挺快活啊这是。”
两人摆摆手，故作谦虚，“其实也还好。”
林献：“......”真觉得她在夸人？
*
桌上那堆核桃壳的数量又肉眼可见的增多，林献抬头，把手中笔一扔，边挽袖子边看向先前向她保证的少女，“半本，几道？”
这回安抚情绪的是萧安，他忙把这人卷到一半的袖子又扯下来，“二小姐放心，这次是真没了。”
林献：“……”再不没，你们应该是没了，大家一起没了算了。
她现在严重怀疑，谢明非没给她布置这些功课，只让她三日里种个花，多半是已经料到了这个局面，在这等着她。
*
谢予进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坐着的少女侧对着他坐在石桌前，看着旁边站着的蓝衣少女，抬手挽袖。
石桌上七零八落摆着不少东西。
而站着的另一人扬着抹讨好的笑帮忙把袖子又放下去，嘴中似乎说了句什么，只是说完之后，坐着那人的脸色仿佛更差了。
再之后，那边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他，忙恭敬地唤了句‘谢先生’，先前轻松的氛围便似冬日里的雪，化得无影无踪。
似乎总是这样，只要他一来，几人便莫名地拘谨起来，还带些害怕，除了……
侧坐着的人也回头看他，只淡淡扫了一眼，与先前的语气无异，“谢先生回来了？”
垂头漫不经心理了袖子，起身朝着他走来，“正好，这都午时了，咱们也该用午膳了吧？”
在后面大气不敢出的两人：“……”看得出来是真饿了，都已经饥不择食到找谢先生讨饭了。
只是，让人震惊的是，与往常直接让人上饭菜不同，谢予垂眸看着不远处朝他走来的少女，淡淡地问了句，“想吃什么？”
林献脚下一顿，不大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真的假的？还有这好事？谢明非别是在诓她吧？
她可没忘记前日才在长乐坊与这人针锋相对，彼时他可没什么好脸色。
现在突然这样问，今儿这顿饭……真的能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