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砚瑾站在一旁边，看他们嬉笑打趣，一脸的温柔。
眼见着快要都快下山了，那边还在上演你追我逃的戏码，这边九家人乐得看戏，没有一点要上前拦住的。
九砚瑾知道他们都是舍不得，就希望他们就这么打打闹闹一辈子，弟弟永远都不用走上那条路。
可宿命是躲不过的，他又何尝不是担忧和不舍？但有的路，总得启程。
所以九砚瑾上前，一把拉住九墨夷：“阿墨，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不然你的小伙伴们该等急了。”
九墨夷脸上所有的鹅笑悄然消散，就这么站在那里，看那些家人族人瞬间红了眼，依依惜别的模样，就这么盯着他们，似乎是想将所有人的面容记在脑海里。
碎琼宗宗门口。
诸葛扶生背着包袱，定定地看了一眼山门，转身决然离开。
“诸葛扶生！”
身后骤然传来大吼声。
诸葛扶生愣在原地。
楚天明跑上来，拦住他：“诸葛扶生！你怎么回事！偷偷走吗？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想去归云宗了!是不是早就不把碎琼宗当自家了！”
还是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可怎么看怎么多了些无理取闹的感觉。
诸葛扶生没有表情，声音却很轻：“没有。”
“没有，你没有，你瞧瞧走！”
楚天明看他如臭石头一样冥顽不灵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将手里的锦囊空间袋丢他怀里。
“我可不是关心你，我只是怕你丢了宗门的脸面！这些法器，你给小爷我好生用，活着回来！”
身后的师兄弟，师姐妹们全都没忍住偷笑起来。
诸葛扶生愣住，蓦然转头，就见山门口站满了人。
平日长老开课，怕是都没有来这么齐过。
见他回头，所有人都上前，将礼物强行塞在他怀里。
“保重！”
“活着回来!”
“碎琼宗门面，你可不要丢我们宗门的脸！”
……
许久过后，聂道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保护好自己，莫要受伤。”
魔界边境上。
褚宿渊没有来，褚家三兄弟依依不舍红了眼。
“妹妹，我们不能陪你去了，我们要守在魔族，等你回来。妹妹，你要照顾好自己。”褚瀛羡怜爱地摸着褚朝昭的头，将空间项链塞在她手里，“这里面都是哥哥们为你收集的，天底下最漂亮的东西，你向来喜欢这些亮晶晶的。”
褚鎏玉拉住褚朝昭的袖子，破天荒第一次没有跟路，却可怜巴巴的。
“妹妹，哥哥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在家等你回来。”
“抱歉，妹妹，哥哥们没有，总是与你聚少离多，总是不能跟在你身边。”褚瀛丞愧疚万分。
褚朝昭拉起他们三人的手，忍住眼底的泪，笑道：“没有啦，哥哥们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你们只管在家里等我回来，你们也要保护好自己，还有……”
她越过他们，往魔宫方向看：“还要保护好我们的爹爹。”
三兄弟点头：“妹妹放心！我们会保护好老爹的！”
暗处的魔神轻嗤：“臭小子，口气还挺狂！”
虽是这般嫌弃，可他眼眶猩红，嘴角却始终上扬。
褚朝昭大声道：“等娘亲回来，我就要告状！爹爹总是这样不见我！我不是爹爹的宝贝了！”
她说着，没忍住哽咽了一下，却还是倔强道：“除非，爹爹好好保护好自己，本殿下可以勉为其难帮爹爹隐瞒一下！”
三位哥哥见此心疼死了。
“妹妹不难过！”褚瀛丞赶紧安慰，“父神，不擅长送别，定是想着这般不见，就不会徒增伤悲，妹妹了无牵挂地去，平安归来，就当没有离别过。”
不得不说，老大还挺了解自家老爹的。
褚瀛羡瘪嘴毒舌：“这个点儿，估计所哪里偷偷哭呢~妹妹不难过嗷，父神是胆小鬼~我们不理他！”
褚瀛丞默默离他远了一步。
暗处的褚宿渊拳头捏得吱嘎响。
褚鎏玉可怜巴巴的，拉着褚朝昭的袖子，低垂着头，耷拉着眼尾，像是要被抛弃的小狗狗一样。
“妹妹乖，不难过，那个爹咱们不要了，有哥哥就好啦，哥哥绝对不会不送你的！”
褚瀛羡竖起大拇指，褚瀛丞默默又往另一边挪了挪。
我敬你俩是勇士！
褚宿渊气笑了：除了老大，这两个儿子不能要了！
褚朝昭被逗笑了，威胁大喊道：“等我回来，要是爹爹没有照顾好自己，我就真的挺哥哥的了哦~”
那小模样落在褚宿渊也好，三兄弟眼底也好，都是傲娇的小模样，一点都不凶。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褚朝昭后退了一步，双膝跪在地上，冲魔宫磕了三个头。
又站起来，朝自家哥哥行礼。
“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昭昭去去就回！”
三兄弟忍着眼底的泪，没让自己说话，因为他们怕一说话就忍不住哭出声来，妹妹就也跟着哭了。
褚宿渊已经背过身去，高贵的紫色眸子早已猩红一片。
褚朝昭决然转身，这才抬起袖子，将脸上还是没忍住滑落的泪擦掉。
九家门口。
九家奶奶千叮咛万嘱咐：“墨儿，你要照顾好自己，要如男子汉一样，坚强些，保护好大家。”
“给妹妹和朋友的礼物不要忘了。”
“公子，保护好自己！活着回来！”
……
九家所有人依依不舍，七嘴八舌，可要离开的人，终究是要离开的。
九墨夷背着大包袱，退后一步，双膝跪在地上，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从小到大被罚，跪过这么多次，可他从未有今日这般跪得笔直，跪得认真。
九家爷爷和家主没忍住，转过身哭起来。
反倒是九家奶奶和九家主母只是红了眼。
九家主母强硬道：“行了，走吧！莫要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的！”
九砚瑾上前，将自家弟弟扶起来，给他塞了好大一把糖在手里。
“这是哥哥给你的，省着点吃，哥哥在家里等你平安归来。”
九墨夷紧紧攥紧那把糖，没有拥抱他，而是决然转身，往城门口走去。
只是走出城门口那一刻，没忍住哇啦哇啦仰天大哭起来。
上官家门口。
上官夙澜和上官夙忱跪在地上，上官言背过身，背着手，笔直地站着，始终没有回头。
兄妹二人齐齐磕了三个头。
上官言挥手：“行了，磨磨唧唧的，赶紧去做你们的事去！又不是不回来了！”
上官夙忱拉着自家妹妹，一步三回头，终究消失在街道尽头。
管家拿着小手帕擦着泪，提醒道：“家主，少爷小姐已经走远了。”
上官言这才回头，老泪纵横。
碎琼宗山门。
诸葛扶生撩袍，跪在地上，真情实感地磕了三下头，转身决然离去。
他不擅长告别，也不知道说什么。
身后的所有人都红了眼，满眼凄凄。
他们好像一直都在路上，被人推着走了一路，到如今，他们自己选择走完那条路，带着所有活着的人，带着所有为此牺牲的人，带着他们所有的殷切盼望，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