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灼只是不停地呢喃：“哥，不要……求你，不要扯我的衣服……哥……”
墨染的心狠狠颤动。
冬灼是他上来后第一个认识的朋友。
这个孩子，对所有人都心怀善意，干净单纯得与肮脏的修真界格格不入。
可是，为什么天道对他这么残忍？
墨染松了曲起的手指，柔声道：“不用怕，我带你回去。”
冬灼好像才看见墨染一般，眼眶发红，豆大的泪珠拼命往下掉。
“墨……染……”
他声音哽咽，却不肯多说一句。
墨染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冬灼点头。
路过玄澈时，再次瞳孔一颤，往墨染身后缩去。
玄澈身上的气息和那个女人很像。
墨染无奈道：“澈儿……”
玄澈拧眉，目光不善地看向冬灼的手。
冬灼正拽着墨染的手腕，下意识地收了回去。
墨染只好把冬灼交给谢星天。
这个人，现在敏感得很，不能触他的逆鳞。
几人回了玄澈的住处。
谢星天和玄澈在房间中谈话。
还施了一个加强加厚版的防偷听结界。
墨染领着冬灼，还有小孩，一起坐在密林的树杈上。
冬灼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依旧什么都没说。
墨染便也不多问。
房间中。
谢星天拿出一块通天镜。
玄澈一惊，“师父，这是神域的东西。”
谢星天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澈儿，我之前追杀赵心语，误入神诞之地，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玄澈蜷缩手指，摇头。
“我知道了你是重生回来的。”谢星天掌心拂过通天镜。
“这镜子本是赵心语先发现的，她看了里面的内容，后来被我抢了过来。”
他唇角隐隐溢出一抹笑，“因为，这本来就小墨染的东西。”
玄澈只觉得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谢星天像是叙述故事一般的口吻，平淡无波。
“这件事该从哪里说起呢？”
他敛眉，“应该是从你出生的时候开始吧。”
玄澈攥紧手心，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冲击他的心脏。
“小墨染是掌管这一界面的神，他选中你作为气运之子。”
谢星天的声音很慢，咬字很清晰，生怕漏掉一个字。
“是他把万年前主神神格种在你的体内。”
“却没想到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玄澈感觉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阿染他……是神？”
谢星天点头，“我是掌管另一个界面的神，我和他，是挚友。”
“当年，他选中你作为气运之子后，却没想到遭到玄瑾的嫉妒，将你投入下界。”
玄澈死咬唇瓣，“不是下界。”
谢星天轻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是他，他出手帮了你。”
他话锋又一转，“可是，你知道神是不能出手干预三界的命运，更不用说你只是一个凡人。”
“要不然，为什么你已经封神的娘亲没有出手帮你？”
“是要遭天谴的。”
“可他还是偷偷出手帮了你。”
玄澈猛地抬头，眼眶发红，“阿染他，受天谴了？”
谢星天眉眼微动，“是，那场天谴几乎要了他的命。”
他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粗如水桶的紫黑色天雷穿透那个血人心口的场景。
可墨染从不后悔。
他选中的气运之子不该承受这种悲惨的命运。
“他觉得都是他的错，是他把神格种在你体内，才会让你承受这操蛋的命运。”
“但他不服，哪怕是天道不容，他也要跟天道对着干。”
玄澈摇头，喉咙痛的厉害，干哑的声音听着都疼，“不是阿染的错，阿染没有错……”
“我当然知道不是他的错。”谢星天不屑道：“所以，我把他救了回来。”
“他求我，让我帮你。”
谢星天又轻笑一声，“玛德，他自己都半死不活的了，还记挂着你。”
“我把他托付给神域的医师，又顺手捞走他的一只战兽，那只战兽就是你上一世认识的墨染。”
“可是我跳入中界后，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他那张脸。”
“所以，对于小墨染，我才会很上心。”
玄澈唇瓣微开合：“所以，那只战兽化作了墨染，也就是说，他们，长得一样？”
谢星天点头。
“可我没想到那只战兽心性这么残忍，它跳入中界，丧失作为神兽的力量，便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包括银龙，也是它用禁咒给控制了。”
玄澈不关心原墨染，只关心阿染后来怎么样了。
“阿染呢？天道之力有没有伤到他的根基？”
谢星天叹了一口气，“你自己看吧。”
他掌心拂过通天镜。
出现一张绝美却惨白病态的脸。
镜子中。
墨染正捧着另一个通天镜，查看玄澈的情况。
当他看到玄澈被挖兽元，被丢魔谷的时候，神情瞬间绷紧。
玄澈的痛仿佛转移到他的身上，死死地抓着镜子的边缘。
青筋暴起，掌骨都在狠狠颤动。
不顾一切地从床上翻身下去，却一个踉跄。
有人扶着他，劝道：“墨染神尊，你身子还未好透，现在下去，也做不了什么。”
墨染捧着镜子，浑身颤抖，“你看见了吗？如果我不去救他，他就要被那群魔物给啃完了！”
“这是他的命，天道规则，没有人能违反。”
墨染怒道：“狗屁天道规则，他是老子选中的气运之子，他是老子的人。”
推开拦住他的人，奋不顾身地跳入中界的魔谷。
当他找到玄澈时，男人已是血人一个。
身上翻涌阴森的魔气。
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墨染感觉心脏也停止跳动般的痛。
男人气若游丝，神魂处于消散崩溃的边缘。
墨染小心翼翼地托举着男人，起了身。
从怀里拿出一个面具戴在了脸上。
镜子外的玄澈眼瞳狠狠一颤。
那个魔头戴的面具……
那个鬼脸面具……
阿染就是魔谷底的那个魔头！
谢星天轻叹一口气，“是，他就是那个让你恨了一世的魔头。”
“可是……可是他折磨我，给我喂毒……”脑子里混沌一片，玄澈感觉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