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臾！你昨晚看论坛了吗？”
刚进教室没多久，林知有就拽住陈臾的衣袖，压低嗓音，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激动。
“没。”
陈臾的钢笔没墨了，正在上墨水，回答得很随意。
林知有的眼神里却闪烁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神秘，“大家都在深扒昨天来找江述声的那个显赫家庭，越挖越让人惊讶啊！”
陈臾微微垂下眼帘，指尖的动作顿了下，便继续上墨。
林知有神秘兮兮地道：“你知道吗？据说他奶奶可是上市公司的女总裁，身家百亿，爷爷更是昔日的军区司令，他的父母信息更恐怖了，直接被加密，根本无从查起！”
陈臾下意识转了一下手中的钢笔。
她早知道这些情况，只是既然选择了放弃江述声这条捷径，江家的背景对她来说都不再重要了。
现在于她而言，争分夺秒复习，多做几道题，专心迎接高考才是首要的。
陈臾上好墨，在稿纸上试了下，见没问题便开始奋笔疾书。
林知有还在滔滔不绝地发表感慨，语气中满是对豪门秘闻的好奇与惊叹：“还有人说他是红四代呢，他爸妈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居然连网络都屏蔽得这么严密……难以想象，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也能有机会见识到现实版的太子爷呢。”
听到这里，陈臾不禁勾起嘴角，轻轻拨弄了一下林知有柔顺的马尾辫。
“新中国解放了，你怎么还跪着。”
林知有被陈臾逗乐。
然而八卦的不止她一个。
昨日涟漪迅速扩散，江述声的名字频繁涌现，显然是联想到之前盛传的绯闻，伴随着阵阵目光投向陈臾。
惋惜，鄙夷，幸灾乐祸的，什么都有。
陈臾波澜不惊，任由喧嚣掠过。
笔尖与纸面轻轻触碰。
“陈臾，你跟江述声真没什么啊？”
陈臾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眼窗外初升的霞光，目光停留在同桌身上，“是不是非得跟你说，我对江述声另有所图，你才能安心？”
“你太懂我了！”
林知有瞅了一眼李京泽的位置，确认人没在，就开始放心八卦。
“其实我一直觉得李京泽那种飘忽不定的，还是算了。江述声对你多好啊，他给你讲解题时多耐心啊，对别人可就没那么热情了，问他都不怎么搭理的。”
陈臾埋头书写，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对班级同学都很热心。”
林知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悄声吐槽：“哪有，你是最特别的好吧！其实我一直觉得江述声看你的眼神有些复杂……”
“别瞎说。”
“我没胡说，自从李京泽出现后吧，你们的关系疏远了，他也调班了。但那之后，我总能看到他在教室外悄悄盯着你。那个眼神很难说，既深邃又炽热，就跟豹子锁定猎物一样……”
陈臾被说得后背一寒。
陈臾当即停下笔，转头看着林知有：“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林知有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陈臾的衣袖，面色有些尴尬：“我怕他嘛。”
陈臾差点被她逗笑，“你怕江述声？”
林知有忙不迭地点头。
“之前没那么怕，感觉还算正常。但是后来……就是李京泽来了之后吧，他的情绪确实很不对劲，阴郁，渗人，看起来就像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暴戾情绪。本来我想提醒你注意一下，但每次他一瞪过来，我就胆怯得不敢说话了。”
真有这么恐怖？
陈臾微微蹙眉。
自从下定决心和江述声斩断关系之后，陈臾就没怎么留意过他了，确实很难察觉他的变化。
“下次再看见他，你踹我。”
话音刚落，紧接着就被她踹了一脚。
陈臾：“……？”
“曹操来了。”
不是吧，这么快？
陈臾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抬眸看去。
教室窗外，阳光尚未驱散晨雾的清冷，映照在江述声那张苍白脸庞上，更显得阴鸷而诡异。
他的眼神犹如深渊般幽深，透过玻璃窗，死死地锁定在陈臾身上。
那双眼睛里不再有往日的清冷沉静，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执着，像是一团被压抑已久的暗火。
陈臾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笔。
她说过，让他以后离她远一点。
所以他没有靠近她。
可……陈臾怎么觉得更加渗人了。
按理说江述声昨天刚认了亲，现在什么都有了，应该是最开心的时刻，怎么看起来反而更渗人了？
平心而论，假如陈臾是他，现在嘴角能咧起八丈高。
可对上他视线之后，陈臾发现他的神情怎么还有了一丝委屈……
感觉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陈臾瞪他一眼。
他委屈什么，这个时候来跟她卖惨？
最惨的是她好吧。
爹不疼，妈不爱，还造下一堆孽债让她来还。
而江述声呢？
生在权利顶尖，虽然小时候被人劫走了，但养父母不富裕的情况下也都对他不错。自己还天生一个好脑子，干什么都是第一，生来就有掌控人生的自信。
如今不仅保送华大，还和权贵认了亲。
这种高光时刻，还待在学校里做什么？现在就应该跟家人好好相处，抓紧时间买个婴儿车卖卖惨，回江家多分点财产才对。
陈臾漠然地将视线收回。
“怎么把你的笔记本放我这了？”
林知有突然发现了课桌上多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却不是她的。
陈臾抬头瞧了一眼，“我以为是你的。”
原本确实是放在她位置上的，陈臾看了不是自己的，就以为是同桌的，直接放她桌角了。
“也不是我的啊。”
林知有随手翻了翻里面，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嘴里吐槽着：“奇怪，名字也没写，是谁放这里的，字还挺好看的……不对，怎么感觉这字迹有些眼熟？”
陈臾看了一眼。
是江述声的笔迹。
上面写着的都是陈臾模考时积累下来的错题，她这些天忙着做卷子，还没来得及整理，上面却已经写好了三四种解法，用不同的笔记标记。
陈臾睫毛轻颤，抬手抢过本子，纤白的手指紧紧握住纸面边缘。
“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