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次的孟买之行有惊无险，五天后，陆景明回了北京。
离开孟买的时候，医药股还没有任何变化，王奇问了他几次，包括已经签好黄金采购权回美国的张文洋，也打了越洋电话过来问。
因为陆景明走之前，放了很大一部分资金入了医药股，占了云涛在印度股市总额的十分之一。
这已经是一个很吓人的数字，万一输了……王奇不敢想，但又觉得不会输，陆景明做事稳重，没有把握不会轻易下注。
陆景明在飞机上睡够了，从机场开了车慢悠悠地去了凤来，不赶时间，开得很慢。
许欢宴又回香港了，过两天就回，两人没见到面，但信息都通得差不多了。
德国那个布鲁斯，许欢宴准备去德国给周雪治嗓子时去走访，而那个季家的二姐夫，也被许大公子查了出来。
“这男人有三个名字，一个法国名字，一个英国名字，还有一个美国名字，伪装得很成功，至于季芳她们知道多少，就不清楚了。”
法国名字叫让，英国名字叫阿历克斯，美国名字叫迪克兰，他还拥有三重国籍。
和季芳结婚13年，育有一子一女，儿子10岁，女儿7岁。
两人定居法国巴黎，在尼斯新购入海边别墅一栋，房子落户在季芳名下。
“我顺着这个人查，倒是有了意外收获，我们费了三个月，都毫无进展的收获。”
许欢宴给了陆景明一个链接，陆景明打开，看到了法国某国内社交媒体上的一些动态，主账户人叫让，正是季齐的二姐夫。
社交账户上，这是个爱妻爱家爱工作，阳光幽默的中年男，财务公司高管，长得高大英俊，生活富裕悠闲。
内容不多，但是有几张照片，其中有几张家庭聚会照，上面赫然有——张文洋和季颖。
张文洋举着酒杯，一只手搂着季颖的腰，正侧头看着她，笑意盈盈。
他的脸上，是陆景明从没见过的柔情蜜意。
02
这是个漫长的红绿灯，陆景明停车，望着远处的红灯发呆。
不意外，他们都不意外，张文洋和季颖是一对，他们早就有了这个猜测。
“张文洋和原配20年前结婚，12年前离婚，留下一个儿子跟了父亲，原配在国内早就再婚。”
“这12年来，张文洋的感情生活成谜，现在来看，应该一直就是季颖，至于他们为什么没结婚，季家又知不知道，我们就不清楚了。”
前面的汽车开始慢慢挪动，陆景明被后面的喇叭声惊醒回神，也发动了车。
许欢宴的语气说不出的沉重：“景明，我怀疑张文洋不只是转移资产这么简单，他的手上，应该不止沾了一条人命，如果能确认这个，以此给他定罪，你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陆景明握紧了方向盘，他懂许欢宴的意思。
照张文洋的处事风格，如果只是弄了他的钱离开，他可能会追到天涯海角给陆景明不痛快，只有把他送进监狱，才会是一劳永逸，最好的结局。
陆景明看了眼，发现那个社交账号关注者寥寥，尤其是有张文洋照片的那一篇，点赞转发都为零。
他想了想，换了个浏览器搜索进去翻找，才发现那张照片原来是私密照片，被锁在相册里加密的。
他不禁佩服起许欢宴的能力，短短几天他就能做到这个份上，实在能干。
“看出来没有？这种照片他都要放在私密相册里，那就表示，张文洋和季颖的关系，很有可能……”
陆景明接上，“很有可能是地下情，季家父母和季齐应该都不知道。”
这句话一说出来，他莫名其妙松了口气，不知道就好，希望他们真的不知道。
他有时候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季齐，总感觉很尴尬。
刚想到季齐，就看到了季家人，车子开进文化园，才停好，就看到从楼道里走出来的两个女人，正是季颖和万姿。
陆景明摇下车窗喊了一声，万姿笑颜绽放，立即跑了过来：“你回来了？！”
陆景明抬手摸摸她的脸，偏头看了一眼季颖，喊了声姐。
03
“真巧，我正要和万姿去吃饭呢，一起去？附近新开了一家音乐餐厅，据说面包咖喱鸡非常好吃。”季颖笑盈盈的，长发垂肩，笑容疏朗大气。
陆景明看了眼万姿，神情中带上情侣间独有的亲昵：“可我想回家做饭给你吃，怎么办？”
万姿怔愣了一下，陆景明从窗户里伸出手，握住她的，没多说话，只是握着不放。
那模样，像很舍不得放手一样。“我今晚不加班了。”他说，意有所指。
万姿脸一下子红了，她看了季颖一眼，有些甜蜜又有些尴尬。
季颖马上一副“我了解”的样子，哈哈笑着：“那我们就改天好了，饭什么时候都能吃的。”
她匆忙告辞，陆景明拉了拉万姿的手：“上车，我们回家。”
万姿上车，扯过安全带要系，陆景明倾身过来亲了她一下，看出她有话说，低声贴耳：“回家再聊，我是真的很想你。”
真的很想，每次从孟买回来，都觉得比在北京还累十倍，那种透支和疲倦，只有在万姿身边才能放松。
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就听着万姿叨叨，说着这几天他不在时发生的事，也是幸福的。
他受制于保密协议，一肚子话不能和万姿说，仿佛背着大山在和万姿生活。
车子停车入库，还在电梯里，两人就牵上了手，进门开始亲吻，一路进了房间。
滚烫的想念，触碰不到的渴望，在近距离的现在，都变成了让人陶醉的心满意足。
云雨初歇，万姿去洗澡，陆景明去做饭，今天的晚饭，是简单的滑蛋鸡肉盖饭。
陆景明把鸡腿肉在微波炉里解冻后拿出来，用大剪刀沿着大骨头剪开，剪下了完整的鸡腿肉。
用生抽，老抽，蚝油，盐，白糖和胡椒粉腌制十分钟。
这十分钟，他先去洗澡，正要上楼拿衣服，被万姿拉住了：“衣服我给你放卫生间了，景明。”
陆景明停下，万姿靠上去在他嘴上轻轻吻一下：“你为什么每次从孟买回来，心情都不太好？”
陆景明僵住了，他屏住呼吸，都忘了怎么喘气。
04
“我能感觉到你每次回来都很不开心，但你什么都不说，我想没有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你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懂，所以我从不问。”
万姿拨了拨还潮湿的头发，叹了口气，她本来是真的不想问的，可陆景明的不对劲，越来越厉害了。
他在不安，但为了什么，她不知道。
他们是最亲密的爱人，但她的爱人却在背着她做什么事，她一无所知。
“景明，你说过，如果你有秘密瞒着我，一定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也请我理解你，我理解你，但你让我担心了。”
万姿认真看着他，一双星眸闪闪发光，里面全是隐忧。
陆景明深深呼吸了两下，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喊：算了吧，说出来吧，管它什么协议，让自己的女人担心，本来就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
可另一个声音更响亮：如果你说了，你能保证万姿不会阻止你吗？
她不会更担心吗？
不能保证，他可以确定万姿一定会说：退出来，我不准你去拼命，这么危险我们不做了，我们年轻，有时间慢慢还债，哪怕还一辈子，我也陪你。
可他——不要这样的陪！
陆景明执起万姿的手亲了亲：“我还以为你要说，你怀疑我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呢？”
他故意用玩笑话缓解气氛，被万姿敲了一下肩膀：“不会的。”
他听见万姿很笃定的声音：“你不会有别的女人的，因为没有人比我更好，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陆景明的心脏猛地一抽，像被子弹击中一样，他颤抖得连笑容都装不出来，只能张开手，用尽全力抱住了万姿。
“万姿，我有时候觉得……我欠了那么多钱，看起来那么倒霉，可是我却有全世界最好的你，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补偿。”
他声音有些哽咽，“我不会有别的女人，从前，现在，以后，我都会只有你。”
05
万姿被他弄得，本来是想问点东西的，结果全部带偏，变成了情话绵绵，整颗心酸软成了一片。
直到陆景明去洗澡了，她才想起自己的问题，人家一个字都没回答。
她叹了好几口气，心里知道陆景明需要时间整理，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洗完澡出来，鸡腿肉腌好了，那边快煮好的电饭煲也冒出了饭香。
陆景明从卫生间出来，直接去了厨房，他把油锅烧热，放入腌制好的鸡肉，鸡皮朝下煎了三分钟，然后翻面，又煎了三分钟。
最后夹出，他把煎好的鸡肉切成合适的大小，放在一边，接着开始做滑蛋。
万姿靠在玻璃门上，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忙着，觉得这样看着他的背影，自己能看一辈子。
她想要最普通平淡的幸福，两个人一起做饭，睡觉，刷剧，忙碌，一起出门一起回家，手始终牵着，心永远贴着。
你心疼我，我爱着你，就这样一辈子慢慢走，每天每天过，过到老。
她常常觉得只要和陆景明在一起，怎么都可以，怎样都不腻，只要一个眼神，他们就拥有无与伦比的默契。
陆景明把加了盐和少许水的鸡蛋液搅打均匀，油锅烧热下锅，用筷子搅拌至蛋液稍稍凝固，再把鸡肉放入鸡蛋中，煎一下后，撒下小葱和白芝麻，起锅。
煎鸡肉出的汤汁浇在米饭上，和鸡肉蛋液一起，酱香扑鼻，每一口都是满足。
万姿等得口水流了一地，她抱着碗就吃，吃得无比香甜。
陆景明再烫了碗小油菜，一回头，米饭已经被她干掉快一半。
“你这几天怎么吃饭的？”陆景明问。
每次他出差万姿就加班，有时候连轴转，回来就面色发青，看得他心疼死了。
“这几天，工厂那边我盯得多，杨鉴在做试验，生产顾不上，我就亲自上了，除了有一天晚上和朱梓琪出去玩了玩，其它时间，都在工厂盯夜班。”
“季颖找我两次吃饭，我都没时间去，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又被你给破坏了。”
万姿笑，吃了个半饱后，终于放慢了速度，开始慢慢进食。
06
陆景明也坐下吃饭，他吃了几口后停下，伸左手扣住了万姿的左手。
万姿抬头，见他表情无比郑重，也放下勺子。
“万姿，我不能告诉你所有的事，因为有些事，我答应了客户不能说，那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他斟酌了很久，刚才洗澡时，做饭时一直在想，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但又知道不开口，肯定是不行的。
“行业保密原则？”万姿想了想，问了句。
陆景明点点头。
“oK，那我知道了。”万姿想抽回手接着吃饭，没抽动，她又抬头看过去，看他依然凝重。
“但是万姿，我没有违法，不会犯法，也不会昧着良心去做什么，这个你放心，还有……”
陆景明咬了咬牙，“你以后和季齐季颖的来往，所有季家人，你都小心些。”
万姿不解，她睁大了眼睛：“什么意思？是不能和他们来往吗？”
陆景明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泄密了，但他实在太担心，怕万姿毫无防备，他不想她身边全是危机，而她却毫无所知。
“没有不能来往，和以前一样来往就好，但是多个心眼，小心点，季家，尤其是季颖，不简单。”
他轻声说，每个字都很小心，却足够石破天惊。
万姿震惊到无以言表，陆景明是个特别谨慎的人，他从不轻易发表任何意见，他能这样说，那就表示季家有问题。
“季齐也有问题吗？”她想起季齐明亮的笑容，心里特别难过。
陆景明摇摇头：“我希望没有，现在没指向他，但他们是一家人，你小心点总没错。”
万姿指尖都是凉的，她很快反应过来，反手握住陆景明的手，声音抖得不像话。
“你会不会有事？”
陆景明把她脸颊边的头发撩到耳朵后：“不会，我不会有事，你放心。”
万姿张了张嘴，想说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放心？
从这一刻起，她的心被提到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再不会有安宁。
她垂下眼睛，说了句好：“我不问原因了，反正不管你说什么，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景明，你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陆景明摸了她的脸一下，嗯了声，过了一会，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万姿，我爱你！”
他亲了一下她的手背，温柔地说：“吃饭吧，你放心，有你，我就不会让自己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