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碗筷，跟老冰和可可打了声招呼，准备先去海鲜店逛逛。
梦娜见他要走，连忙说：“杨斌，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杨斌乐呵呵地说：“不用，你慢慢吃。”
说完，他就出了门市，朝隔壁的海鲜收购点走去。
此刻是中午十二点十分，原本应该逐渐安静下来的港口却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于各个摊位之间，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要是平常这个时候，人早就没那么多了。
他慢悠悠地走到其中一个海鲜收购点，看到有三四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渔民正在排队卖鱼呢。
杨斌站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
只见其中一个渔民提了个鱼篓子，里面装了不少杂七杂八的鱼。
鱼篓子里最多的就是黑鲷鱼，大概有七八条，每条都差不多一斤重。
这种大小的黑鲷鱼，在市场上最受欢迎了，不大不小刚刚好。
不管是饭馆还是家里吃，都很合适。
渔民问：“老刘，今天黑鲷鱼收购价多少啊？”
鱼贩子看了看鱼篓子里的鱼，说：“行情不行啊，十三一斤。”
“十三？你也太黑了吧，这种规格的黑鲷鱼，这么多年最低都能卖二十五一斤。”
鱼贩子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本，翻开说：“你自己看看我在市场上卖多少一斤，十三块五，要不是看你们都是老熟人，我都不想收。”
“哼！这个价格连油钱都不够，还不如拿回家自己吃呢。”
旁边的其他渔民也都纷纷抱怨起来。
“哎……这日子没法过了。”
“哪个缺德鬼，要不是把这事儿发到网上，也不会搞成这样。”
“走吧走吧，起早贪黑捕点鱼还卖不上价，还不如回去打麻将呢。”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背着鱼篓子转身走了。
鱼贩子看着他们渐行渐远，不仅没有阻拦，脸上还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种情况在港口可不常见。
以前啊，鱼贩子要是看到渔民提着鱼篓子离开，肯定会客客气气地跑上前去拦住。
可现在行情这么差，一天一个价，他也不敢进太多货。
要不是为了照顾那些老主顾，他早就收摊不干了。
杨斌又去其他几个收购点转了转，发现都是一样的状况。
大多数鱼的价格都比以前至少跌了一倍，有的甚至更多。
现在是这样，价格太低渔民不肯卖，行情不好鱼贩子不敢收。
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
再这样下去，那些靠海吃饭的人可就难过了。
收购点生意冷清，杨斌又去了不远处的海鲜店，想看看实体生意怎么样。
他大步走进第一家海鲜店，就看到老张一个人站在鱼缸边喂红龙鱼呢，看起来挺悠闲的。
杨斌背着手走进店里，笑着说：“老张，这红龙养得真不错啊，体型真漂亮。”
老张一听，得意地说：“可不嘛，我伺候它比伺候我媳妇儿还用心呢。”
他把手里的鱼食扔完，拍了拍手：“对了杨总，最近在港口都没看到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来向你请教请教。”杨斌顺手抓起几粒饵料，从鱼缸上方的投喂口扔了进去。
老张突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为了鱼市的事儿吧？”
“是啊。”
“来来来，坐下说。”
老张走到旁边的茶桌旁，不慌不忙地泡起了茶。
杨斌也走过去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就泡好了。
老张递了一杯给他，说：“尝尝，我闺女前些天刚寄过来的。”
“谢谢！”杨斌接过茶盏，“滋溜”一声吸了一口。
老张从旁边抽屉里掏出一张清单，递给他。
“喏，自个儿看看。”
杨斌一把抓过清单，仔细端详起来。
这清单上列的都是各种海鲜的出货价，报表做得很明了。
等看完上面的价格，杨斌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
这次的水污染造成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受影响最大的居然是鱼排养殖。
鱼排养殖的水域都在港口附近，水污染把市场搞坏了，怕是有好多人要亏得血本无归。
搞养殖的和开船出海打游击不一样。
出海打游击一天下来顶多就是亏点油钱，养殖投入的人力物力可太大了。
杨斌刚把清单看完，老张又递过来一张报表。
“杨总，凡事有利有弊，我们日子不好过，你们这些跑远海的，可发财了。”
“都不景气。”
他接过报表，上面也是海鲜价格，不过都是深海的鱼虾蟹。
杨斌粗粗看了一眼，好家伙，所有渔货的价格都翻倍了。
真是天灾人祸啊，谁能想到呢？
把各类价格大概记下来后，他把报表还了回去。
这一趟可真没白跑。
要不是老张提供的价格清单，他还得大晚上跑一趟市场，省了不少时间。
不过，这清单上的价格也就是今天的，明天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老张抿了口茶，好奇地打听：“杨总，这趟出海鱼没少捕吧？”
杨斌连连摆手：“不行啊，这趟去的是公海，僧多粥少。”
“渔货要是多的话，匀点给老哥我救救急，你看看这好多鱼缸都空了。”
“成，跟我同行的还有两艘船没回来呢，等他们回来有货了就联系你。”
“好嘞，我可就等你好消息了。”老张又提起水壶给他续了一杯茶。
杨斌在老张海鲜店坐了一会儿，直到一点半才离开。
了解了海鲜价格后，他打算先出售一部分渔货。
水污染影响市场，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但早点变现才稳妥。
常言道：“知足常乐。”
如今价格已经破历史最高点了，不能太贪心。
另一边，皮三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急得像无头苍蝇似的。
店里缺货，第一个被问责的就是他这个采购部经理。
这不，后厨的厨师长又戴着高高的厨师帽过来了，手里还端着个盘子。
厨师长大踏步走进办公室，“啪”的一声把盘子放在桌面上，脸黑得像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