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哥……”俞卿拉了拉沈砚辞的衣角，欲言又止。
“没事，我们回家。”
沈砚辞侧头一下，牵起俞卿的手，柔声道。
路上，俞卿走路头重脚轻，人有种恍惚感，心跳紊乱，抓着沈砚辞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卿卿。”
“啊，”俞卿茫然地抬头看了过去。
突然，脸被轻柔地捧起，抬眼便撞进男人深邃的眼眸里，是那种平静又有力量包容的感觉，宛如湛蓝不可见底的湖泊，其内核永远都那么稳固。
“伤口处长出来的，也会是翅膀，所以不管是你，还是恬恬，都不会被难倒，对吗？”
沈砚辞望着俞卿的眼眸，认真道。
“……”
平静的强大，最动人心弦。
“嗯，”俞卿从溺毙中脱身，认真看着沈砚辞点了点头。
简朴老旧的街道上，老榆树的树枝随风摇摆，晚暮金光透过叶缝形成斑驳暗点，静谧忧沉。
星期天之约，沈砚辞带着俞卿登门拜访，李奶奶扬着笑脸迎了上去，看着俞卿手里提着的东西，嗔怪道，“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啊？”
俞卿不会讲好话，只是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李奶奶面前，轻声道，“砚哥说，送礼可以表达心意，所以我给奶奶送礼。”
“哈哈哈，好，小俞的心意，奶奶领啦，”李奶奶接过东西，也不为难他。
见此，俞卿悄悄松了一口气。
进屋后，俞卿视线落在客厅上挂着的全家福上。
照片里，两男两女，中间站着一个小女孩，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奶奶顺着俞卿视线看了过去，叹了一声道，“这是我儿子儿媳，他们都是警察，出任务时为国捐了，只留下一根独苗苗，老伴也在几年前走了……”
俞卿垂下眼眸，走过去低声说道，“他们是英雄，上天……一定会眷顾他们的。”
“好好好，小俞快过来坐吧，想那些伤心事干嘛？”
李奶奶拉着俞卿的手坐到了沙发上，招呼了声沈砚辞，便迈腿进入了厨房里。
俞卿坐在沙发上，无聊之际抬眸看着他们的全家福，心中陡然生出几分羡艳。
照片中的小女孩，被一身军装的父母抱着，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眉宇间隐约透着几分还不成熟的正气，一家和和睦睦的。
“卿卿，洗手来吃饭！”
一道声音拉回了俞卿的思绪，他抬眸看了过去，只见沈砚辞端着热乎乎的汤盅，在在桌子旁朝他招呼道，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平添几分烟火气。
好似关系和睦的老夫老妻……
俞卿心神一动，抿唇轻笑，起身走了过去。
欢声笑语中，他们迎来了新的星期一。
沈砚辞上着班，俞卿在李奶奶帮忙打下手，日子过得平静，宛如小桥流水。
而俞卿也算是摸清楚那句“笑笑更好看”的门道了，每次发自内心微笑时，他就发觉沈砚辞看他的视线灼热到宛如要将他烧熟般，避之不及。
没有任何刻意，两人默契地没有开口。
沈砚辞仍旧在俞卿的所有事上，极致细心，满心满眼都是他，而俞卿这朵即将枯萎的玫瑰，也在爱意的浇灌下，努力绽放着。
后来的数天里，沈砚辞都没有在班上看到田恬恬，而请假的时间也早就到了，一经询问后得知，小孩的母亲不久前辞去了市里工作，带着恬恬回老家念书了。
而原因，成谜，可愈是这样，人们的猜疑更会漫天飞扬，流言蜚语会成为“真相”。
后来，田恬恬退学这件突发事件就传开了，加上敏感职业的加持，越传越离谱，而且还是在为人师长的老师嘴里被诟病。
那天下课，沈砚辞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路过墙角时，突然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声音大到毫不避讳。
“你们知道吗？那田恬恬的妈妈，是在那种地方卖的，咦，脏得很的啊！”
“啊，不是吧！这个社会了，怎么还有人做那种事啊？！”
“谁知道呢？难怪平日里那小孩一副阴沉不讨喜的模样，怕是学着她妈了，怪恶心的！”
“我觉得田恬恬她妈，就是不想努力工作，才做这种恶心的工作，真是不要脸！还好意思将孩子送到学校里来……”
“她们这种做鸡的，就该关监狱里去！”
“……”
“……”
沈砚辞站在楼梯口处，听着这些满是恶意的声音，拳头忍不住攥紧，眼眸晦暗。
这群老师作为教书育人的载体，不传播正能量，反而在这里嚼舌根，随意揣测他人，可真是让人火大啊！
这般想着，沈砚辞眼眸冷光乍现，抬脚就准备出去给他们一个教训。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只听见“砰”的一声。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在了墙上。
于此同时，那些恶臭的话语顿时消停，紧接着一道温柔但吐字清晰，字字戳人肺腑的声音传出。
“你们作为老师，不仅对学生持有偏见，还对着小孩子指手画脚，满嘴恶臭，你们的脸呢？！”
“未知全貌，你们凭什么自行置喙，就凭你们那光滑的大脑吗？！与其在这里指点女人的不是，你们怎么不说说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啊？！”
“你们好好的老师不当，非要在这里贩剑！十二年义务教育怕不是水过来的？！”
“别人家的事，再怎么不好，也不应该被你们这般讨论，你们现在正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们那张妖魔鬼怪扭曲丑陋的嘴脸！”
话音刚落，空气寂静了一瞬。
那些老师被教训的恼羞成怒，便变本加厉了起来，咄咄逼人道，“林老师这是当圣母当上瘾了吗？什么都要来管一下！嘴长在我们身上，我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你们……”
“哦，是吗？听说你们正在入选优秀教师一称，啧，这倘若我将音频传出去了，你说你们……会怎么样呢？”
沈砚辞走了进来，气定神闲，胜似闲庭信步，看起来毫无威胁之意。
可那几名老师却心尖一颤，眼神惊恐，看着沈砚辞手上的手机，再也没有刚才的半分气势。
这要是传出去了，搞不好他们的工作都得丢，本来也就随便聊聊天，解解闷，哪知道他们做的这么绝，就这么点小事，至于吗？。
僵持一阵后，几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沈砚辞看着他们的背影，面上仍旧一副温润的模样，可眼底的阴沉，却是实实在在的。
突然，一旁的林雨柔开口了。
她抬手将鬓角散落的碎发拂到耳后，刚才还带着几分愠怒的眼眸此刻清澈，还荡漾着沈砚辞觉得怪异的感觉。
林雨柔双颊微微泛红，抬眸温声道，“多谢刚才沈老师出手解围，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
闻言，沈砚辞眉心一跳，推辞道，“不不不，林老师的嘴也挺厉害的，战斗力爆表，一人敌十，就算我不出手，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处，吃饭就不用了。”
林雨柔脚步一僵，总感觉这夸奖的话不怎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