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起眼，楚霖的情绪尽收眼底。
微微启唇，嗓音清冷软绵，“那麻烦了，沈大少。”
“不用叫沈大少，就叫我沈知安吧。”
楚霖默不作声，淡淡地看着他。
沈知安被他盯地心里发慌，这眼神，怎么和他爸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像。
就感觉一个巴掌随时会落到自己脸上。
沈知安汗颜……
“哎呀，算了，算了……”
领着楚霖到了沈公馆的配车前，沈知安绅士地帮他开了门，将头垫在头顶。
楚霖无语，心中翻了个白眼。
去了另一边，打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车内，安静、沉默，空气似是凝固了般，就连在前方开车的司机，都默默脚趾扣地。
“刺啦啦啦”
轮胎在马路上划出一道黑色痕迹。
一个急刹车，坐在后面的沈知安差点被投射出去，脑袋duang的撞到椅背上。
楚霖经验成熟，在刹车的瞬间，死死抓住了把手。
跌进沈砚辞怀里，还可以接受。
跌进沈知安怀里，画面美的不敢想象……
脑袋晕乎乎的，沈知安破口大骂，“谁啊？这么没素质，干脆创死得了！”
“知安哥哥，是我。”
车窗外突然趴上一个人，吓得沈知安身体一颤。
苏倩敲着车窗，笑得甜美。
沈知安心中有点不悦，但还是开了门，苏倩坐了进来。
前面的司机掏出自己的小手帕，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轻叹口气。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沈公馆，客房里。
楚霖忍无可忍，语气不耐，“烦请沈少爷离开。”
女医生僵持在一边，也不敢多说什么。
苏倩眼里闪过意味不明，抢先沈知安开口，“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知安哥哥这是在关心你。”
随时都要爆发的楚霖轻呵一声，冷眼看着她，“你凭什么来说我，你那张狗嘴吗？”
“你！”
苏倩眼里闪过一抹冷光，等着沈知安出口教训。
“……”
“知安哥哥，你看他~”
沈知安点了点头，正想开口，就又被人抢先一步开口。
“对，就该教训他！”
沈知安皱眉，“苏倩，你礼貌呢？别抢人话你不知道吗？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教训他。”
怎么觉得苏倩越来越烦人了，沈知安纳闷极了。
一旁的苏倩眼底闪过诧异，自己不过离开了那么一小半会，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沈知安对楚霖改观如此之大……
苏倩没说话，沉默地低下了头。
沈知安瞧着也不忍心，挥了挥手，“哎呀，算了算了，走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见人都走后，医生示意楚霖将衣袍脱下 检查一下伤口。
楚霖没听，只是卷起袖子，将手臂处的擦伤露出。
快结束包扎时，楼下突然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沈知安坐在沙发上，和苏倩闲聊。
不过他的心情并不愉悦，因为她问题太多了，一直问一直问的，很烦。
军靴踩在地上，声音清脆。
“爸，你又回来啦！”
沈砚辞的脚步一顿，怎么感觉这话这么奇怪呢？
视线扫过去，瞥了一眼苏倩。
“你怎么又将她带回来了。”
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平淡。
沈知安挠了挠头，“嗨，这不路上碰到了，刚好楚霖也也一起来了。”
“楚霖?”
话音刚落，楚霖就从楼梯上下来了。
沈砚辞一眼就看到了他衣袖上的血迹，瞳孔一缩，脚下意识上前，理智将他拉了回来。
“怎么回事？”
沈知安:？？
“……”
“我说楚霖怎么回事？”
沈知安眼睛瞪得大大的，“啊？没事啊？”
沈砚辞真想给他来上那么一棒槌，“楚霖的手，是怎么回事。”
这话沈知安懂了，“哦，就来的路上，擦伤了。”
沈砚辞蔑了他一眼，“待客不周，下去领罚。”
沈知安顿时傻眼了，“不是，你……我……”
楼梯上，看着沈知安被拖走，楚霖心中暗爽。
一旁被人忽视的苏倩，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
倏然，一道犀利如猎鹰，透着寒光的视线落到了她身上。
吓得苏倩连忙垂下头。
沈砚辞看着这个总是跟在沈知安身边的留洋小姐，心中总感觉怪异。
沈砚辞转身坐在沙发上，拿起面前的报纸看了起来。
默不作声的沈砚辞，更加让人感到气场强大，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
楚霖倒没觉得什么，一屁股就坐到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苏倩一个人站着，心里感到不适，她可以借机离开的。
但，心里有个猜测，她必须验证一下……
沈砚辞假意看着报纸，余光全在楚霖身上。
楚霖穿着一身白色褂子，镶着翠绿色宽边，鸦羽般的长发用一根碧玉簪绾成发髻，已隐隐有些松散。
白褂子上沾染上一块块的灰色，右手袖子处还有一片血迹，玉脂般的脸上不知何时也蹭上了灰。
狼狈中透露着几分凌乱美……
楚霖发着呆，并不知道有个人一直在偷窥自己。
也可以说，他习惯了被这道视线注视。
楚霖双眼放空，呼吸变得缓慢。
自己好像是因为沈知安的一句话来到了这里。
那么他来到这里，是想要什么呢？
“哗啦，”报纸翻页的声音打破了这丝凝滞。
楚霖的视线投在沈砚辞身上。
他，来这里，好像是为了见到他。
真正在看报纸的沈砚辞，突然感觉有道炽热的视线在打量自己。
微掀眼皮，瞥了一眼。
是老婆，那没事了……
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没有一个进入沈砚辞的眼里，沈砚辞若有所思，突然出声。
“楚小姐，你这身衣服也不大方便，不如我带你去换身行头吧。”
楚霖乐意至极，“好啊，麻烦元帅了。”
站起身来，沈砚辞轻抚军装上的褶皱，向楚霖伸出了手。
楚霖借着沈砚辞的力道，差点撞进了他的怀里。
抬眸注视着沈砚辞的眼睛。
总感觉他在耍小心机，但自己没有证据……
碍于现在的身份，楚霖将手收回。
两人并肩朝着外面走去，完全忘了一旁的沙发处，还有一个人。
车在街道上行驶，停在了一处装潢精致的成衣店门口。
沈砚辞一脚跨进去，就被店中央摆放的那件月白色西装抓住了眼球。
剪裁得体，袖口和领口用着丝线绣出了青竹花纹，纯洁雅致中带着一抹清新。
“那件，喜欢吗？”
楚霖顺着沈砚辞的视线看过去。
男装?
楚霖扭头看着沈砚辞轮廓锋利冰冷的侧脸，眼中不解。
“元帅，这是男装。”
沈砚辞当然知道他心底想的什么，淡淡开口，“男装又如何，只有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老板也在一旁应和着，“对啊，小姐，现在国外也流行这种。”
楚霖十几年里，从未穿过男装，如今穿来，倒觉得比男人穿女装还要拉不下脸。
他沈砚辞看着楚霖脸上的纠结，转身对店长说，“安排一处单独的试衣间。”
店长办事效率极快，不一会儿，沈砚辞拿着衣服，牵着楚霖的手走了进去。
试衣间里，将衣服折放在楚霖怀里，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轻柔道，“去吧，试试看。”
楚霖的心蠢蠢欲动……
隔间门板被推开，楚霖穿着西装礼服走了出来，局促不安。
看清全貌，沈砚辞眼前一亮，眉头轻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楚霖稍稍安下了心。
礼服穿在楚霖身上，微微有点大，恰好少了正经板正的感觉，多了一份慵懒随性。
穿上男装后，楚霖眉眼间得英气更加凸显，青丝间的碧绿簪，玲珑剔透，发尾垂落，飘逸灵动。
君子如玉，世无双。
楚霖透过镜子，与自己对望，总觉得不真实，飘忽，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