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强妻子愣是给这句话卡住了动作。
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梗在喉间，愣是把脸给逼红了。
瞪了一眼说完话渐渐消失的人，这下追也追不上了，不免跺了跺脚，不甘心又不服气地责怪起男人，“这这、这能是一码事嘛？再说了我那是误会！说来还是得怪你，谁让你天天往这里跑！”
她问过冯强的单位同事，得知冯强几乎天天都来纺织厂这里，觉得不对劲，这才起了疑心。
“确实不是一码事。”冯强想了想，同意地点头，“你说得可比人家严重多了，你想没想过人家是个女同志，这种污人清白的事，将心比心，换作是你早打上去了吧？你别误会啊，我是天天往这跑没错，但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那是因为林同志说了，多介绍点人就可以便宜点！”
不然他眼巴巴跑这几趟干啥，这不是想能省一点是一点吗？
他人缘还不错，所以好几个朋友一听说带上冯强能便宜点，愣是要让他带着来买。
“人家也就是做生意的，有些事不好做得太过，不然这会我怕是得在医院才能看到你了。”冯强没好气道。
说出的话非常直白，把他妻子噎了个没完。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两口子的争吵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女声响了起来。
“时髦的喇叭裤哈，18一条，两条优惠三块钱，三条优惠四块钱！”
“走过路过的看一看啊，就是刚刚冯大哥念念不忘，抢了又抢也没抢到，抢到了也留不住的喇叭裤！”
托这一对夫妻的闹剧，摊子周围聚集了不少客人，此时还没来得及散开。
陈小纭机灵得很，忙不迭爬上板车。
远远看上去，就能看到从人群中突然露出一个小脑袋。
冯强还是李强的，陈小纭已经不在乎了。
人这么多，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最重要的当然是搞钱啦！
冯强和妻子对视一眼，被人当作活广告，这会可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偏偏他们理亏，哪怕听在耳里也不敢有意见。
不过冯强妻子看着看着，心思再度活络起来，开始蠢蠢欲动。
她挤开层层叠叠的人堆，凑到文棠耳边说了一番话。
“……怎么说我男人之前也给你带了那么多客人，这一个人卖一条裤子，也有十来个人呢，算下来你也挣了不少钱，那这些钱你怎么说也该有老冯的一份吧？！”
“这个牛仔裤，您买回去之后可以配一些浅色衣服，都很合适的……”
文棠正在给客人找女士牛仔裤。
闻言看了眼对妻子一言难尽的冯强，又看了一眼他眼巴巴等着自己给准话的老婆。
她想起冯强带了一波又一波的客户，几乎每个都成交了。
冯强看着平平无奇，但性格外向，喜欢和人打交道，实在是个做分销的好料子，她沉默几秒深思熟虑后，点了一下头。
她答应了！
冯强妻子欣喜若狂。
冯强因为自家婆娘给文棠添了麻烦，本来就感到愧疚，见这婆娘居然还得寸进尺敢找人要钱，他更觉得简直没脸见人。
但一时半会又拉不走婆娘，只能等一会再和人家赔个不是。
直到人群散去，冯强妻子按捺不住冲了上来，语气满含期待。
妹子“那你算算，我家老冯能分到多少钱？”
看文棠一条裤子都有十几块钱，那她男人怎么着也有好几十了呀！
冯强将妻子扯到身后，“同志，你别听她的，我们今天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差点影响你生意，你不计较已经很好了。”
他婆娘瞪了眼拖后腿的丈夫。
恨铁不成钢地说，“老冯，你咋这么憨呢……”
“妹子，你别听他说的，我家老冯帮你卖出去不少裤子，你刚刚也答应了，那这钱？”
一开始还口口声声狐狸精，现在反而亲亲热热唤起妹子了。
钱是真的能使鬼推磨。
文棠似笑非笑，“之前的钱你是别想了，你一个来砸场的，给我们制造了这么一场麻烦，如果不是我们力挽狂澜，还不知道要流失多少客户。”
“还想要之前的钱？没得谈！”
冯强妻子生气了，“嘿，你刚刚分明就同意了，你咋还出尔反尔呢？”
这做生意的嘴上都没一句老实话，就是不讲诚信！
“因为我不乐意！所以之前的钱免谈。”
文棠才不管她如何腹诽，三言两语就说完。
因为她的嗓音已经有点沙哑了。
客人络绎不绝，讲了半天话现在渴得不行，还好提前准备了水，打开带来的保温壶，倒了点水出来，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又让陈小纭也喝。
这丫头为了提成可拼了，忙了一圈下来，那嗓子就跟老太太拉二胡似的，嘶哑难听。
文棠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这才继续冲着后面的冯强道。
“之前的没得说，倒是以后如果你想做分销可以来找我，我看你朋友不少，还能舍得下面子，可以试试做分销。”
“分销？”冯强呐呐道。
原以为文棠会拒绝自己婆娘，没想到还真给了个差事，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出现错觉。
文棠点了点头。
“对，简而言之，就是每卖出去一件衣服你都有钱拿，而且也不影响你的工作，有客人买就卖，没有也不影响。”
眼看着这对夫妇半信半疑地离场，陈小纭撅起的嘴都可以挂油瓶了。
“文棠姐，那女人今天无事生非，还那么说你，你怎么还给他男人赚钱的机会啊。”
人已经渐渐散去，厂门口只剩下三俩人影，两人也准备收摊了。
文棠抬起车把，陈小纭在后面扶着。
今天销售额非常可观，回程的路按理说轻松又惬意才对。
可是陈小纭仍沉浸在情绪里，觉得这一波吃亏了。
听着小丫头不满的嘟囔，文棠笑了笑。
“今天他们误打误撞，我们也多了不少业绩，而且看似我吃亏了，其实你想一想，我是不是什么也没给？”
“他不接受我也不亏，他接受了更好，我什么都不用付出，平白得了一个劳动力，还挣钱了呢。”
陈小纭琢磨了半天，才回过味来。
“对呀！既然他得罪了我们，让他做牛做马给我们挣钱不是更好？”
这波没亏。
而且自己有底薪，冯强啥也没有，陈小纭可算开心了。
冯强还在想着今天文棠给的隐形的诱饵，突然打了个喷嚏。
而就在冯强给准话的前一天晚上，林家小院遭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