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验需写几张试卷，想着李毓毕业两年，田博特意说只要两小时内完成试卷且评价“优秀”即可。
半路，校长接到电话暂时要离开一趟处理事情，杨宁监督。
刚刚回暖，气温零下。
有别的老师特意送一壶热水：“杨老师辛苦了。”
“谢谢丰老师！”
监考是一个漫长煎熬的过程，周娟怕影响到孩子思路，端着茶缸跑走廊看操场跑步的学生，眼睛里不知不觉流露羡慕……
接着，她看到上面用油漆写的一行字。
“国家富强，人民幸福。”
“您识字？”
周娟开玩笑道：“冬天，村里支书不忙，显得无聊就扫盲。”
而且李毓前段时间特意弄出一本常用字的拼音笔记，学得常用字往后总有好处。
“您真厉害。”
寒暄片刻，杨宁再往茶缸倒满水，再回办公室。他是京华毕业生，暂时调职到目前是桐木中学高一（1）班物理老师。
回办公室，他瞥一眼认真做题的男生。
晨曦静照，金芒于墨发间跳跃，再坠落眼眸镀上一层金辉，整个人美好的不像话……
他想：单是坐着就养眼。
挂钟时间一点点流逝，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时间的脚步，一步，两步……
杨宁忽然注意到一件事，男生答题速度极快，下笔宛若不用思考，似乎只看一眼答案了然于心。
“唰唰唰”就是一页。
翻页。
杨宁皱眉，毕业两年的学生，做高中的题能这么快吗？难道跟黄华生一样打算乱写一通？
想着，他起身粗略瞄一眼，一看就控制不住看久些。
男生字迹不潦草，反而工整美观，华茂春松，一字不涂，属于瞧着就让人舒心的字。此刻，桌面摊开的试卷正是自己教的科目——物理。
等等。
杨宁觉得题目眼熟，半晌想到那是自己出的期末题，不知道被谁混一起，里面题目比较困难。
而男生仿佛不曾察觉，同样几分钟就写完。震惊中，他甚至看见李毓特意圈出一处错误，写上：严谨点。
“……”
杨宁：结果貌似不用看了。
*
日头正中，高高的旗杆垂落短短的一点黑影，教室隐约有朗朗读书声……
“当当当。”
悠扬清脆的铃声回荡校园，清脆读书声停止，走廊跟小道出现一个个学生身影，他们有的跳绳，有的追逐，有的则围着简陋乒乓球桌……
“加油！”
“一班必胜，哈哈哈哈！”
银铃笑声震散天空闲云，一只雀鸟慢悠悠张开羽翼扇两下，立于三楼窗台，再四处观望……
“大娘，李同学平日读什么书啊，基础牢固，字写得漂亮。”
“嗨，瞎看的。”
听到老师夸李毓，周娟兴高采烈，喜悦从眉梢眼角泄出显得更年轻。
隔壁沈?功臣?裕呷一口茶。
校长的茶比外面供销社卖味道好一些，碎末少，清淡回甘。他刚写完试卷，握钢笔的手有些冻，就捧着茶杯暖暖……
一些科目老师批阅后惊喜写上“优”，再用看优质白菜的眼神看着他，不住点头，可见到底满意。
谁不喜欢天才呢？
半晌，校长重回办公室，得知结果再拍着沈裕肩膀说两句“好好学习，争取做祖国的栋梁”，再让杨宁带着他们参观校园，办入学手续。
读高中的事提上日程。
周娟一直相信李毓，觉得他肯定能读高中，可真正确认那一刻雀跃情绪仍旧不受控制。
办理入学手续前，杨宁决定带着他们参观校园，首先是教室，再是水房，寝室。
教室墙面掉白灰，陈旧桌椅“咯吱咯吱”响，一些桌角垫着石头，上面吊扇静静垂着，写板书的老师看见窗外杨宁，颔首，再继续教书。
“学校老师性格不错。”
“咱们教学环境偏远县城跟大城市比不了，但师资不错，刚刚的是艳玲老师，学生平时下课可以打乒乓……我们看看隔壁热水房吧。”
热水房就是小小的房间，里面有个装水龙头的大铁桶。
“里面热水限时免费供应。”
一座座宽敞平房是寝室，尚未踏足，浓浓腌菜味弥漫，走入，足以容纳四五十人的通铺映入眼帘……
沈裕皱眉。
杨宁一直关注着两人表情，见此再谈自己想法：“学校学生，除开一些家住县城的，我建议学生住宿。”
“学生来自不同村落，离得近一些三五公里，远一点三十公里，总不能让学生天天走，到后面啥知识不懂反而走累了。住宿的话，学生要自带被褥，带粮回校换食堂的粮票，或者出钱……”
“您家在哪儿？”
“李家村。”
闻言，他沉吟半晌：“我带的班里有一个李家村的学生，据说走路到学校要两小时，来回一趟四小时啊！”
周娟：“是远。”
杨宁惜才，希望新学生能把更多时间花学习上，不要白白浪费天赋：“着名发明家说过天才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
“李毓正需要拼搏。”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寝室环境艰苦，古书言：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筋骨……”
一番引经据典，再谈《伤仲永》跟《劝学》。周娟鼓掌赞同：“有文化。”
杨宁自觉火候差不多，不由再下一剂良药：“而且山路难走，再遇到猛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住校能跟同学交朋友，随时问老师问题。”
闻言周娟皱眉考虑，安全问题非常重要。而俊秀男生垂着眼睛不发一言，不知想啥。
不久，一行人到厕所。
厕所臭气熏天，一条条蛆往上爬，苍蝇嗡嗡嗡……
沈裕瞳眸震颤再退一步，两步……最后静静盯着周娟，无声控诉：
你要虐待我吗？
周娟刚刚被杨宁哄得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明，嘴里徘徊许久的“住校”二字吞回肚子。
“妈。”
金玉相击的声音清越，偏带着一些往日难得的柔和，若江南四月细雨：“不喜欢住校。”
周娟理智归零，大手一挥：“既然不喜欢，那咱走读。”
杨宁：……
敢情刚刚的长篇大论全是废话，你的原则呢？
当然，填写走读申请的时候周娟一直盯着表，不敢侧目看看杨宁老师“受伤+不敢置信+哀怨”的眼神。
天大地大，孩子意愿最重要嘛！
村里同样有高中生，回村问问村长咋解决路程问题的。
再不济些，宝珠家住S县，到时候商量商量再说自带伙食费，住宿费看看能不能住一段时间。
手续弄完，杨宁再送他们到校门口：“刚刚忘记自我介绍，我是你的班主任，杨宁。”
“期待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