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厨师帽，身材圆润的年轻女人也是一脸为难。
“真是对不住了小同志，原先是说好的，可这不是……哎，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我就是个小帮工，我也没办法做主，要不，你去肉联厂纺织厂那些地方问问吧，她们单位食堂也要采买呢……”
她看着穿着单薄的姚宋，有些不忍
这孩子母父死的早，小小年纪就要养家了，家里还有个年幼的弟弟。
当初也是主厨看她可怜，按市价，让她每个月给国营饭店供菜。
姚宋送了有两年多了，原本做的好好的。
可谁知道她们前些日子饭店内部动荡，前面那个领导被调走了，换了新领导来。
这新领导一来，大刀阔斧的开始整改，这送菜的活儿也被当做人情给出去了。
她们这底下的，自然也只能依照领导的指令办事。
姚宋也知道今天这事儿没有转圜了，垂着头，看着地上的两筐菜不说话。
这里不只是他家的，还有村里其他人家的。
都是些穷苦人家，都快揭不开锅了，每个月都指望着这换点些家用呢。
至于纺织厂和肉联厂那些地方，姚宋早就一一打听过了。
早就被人包圆了，根本不缺送菜的人。
她也没那能力接触到内部人员，能给国营饭店送菜，都是别人一时的善心。
她早就知道这可能做不长久的，现在这一天真来到了，还是忍不住失望。
毕竟还只是十来岁的年轻小孩，哪怕再怎么早熟，还是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姚宋挑起着扁担，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谢幽骑着车过去，拦住了她。
“你是给国营饭店送菜的？”
姚宋抬头，看到是谢幽，愣了一会儿。
忙回答道“呃，以前是，国营饭店换了新领导，这活计不让我干了……”
语气掩饰不住的失落。
谢幽看着那两筐菜，都是些应季的蔬菜。
白菜和萝卜，很新鲜，水灵灵的，泥巴都没多少，整齐的码在担子里。
从这两筐菜，都能看得出来收拾的人很细心。
谢幽看着她脚上的泥巴和灰尘，想必是挑着这两筐菜，一路从村里走过来的。
她抬头，平视着她，问道。
“你吃过饭了吗？”
话题变得太快，姚宋懵懵的，她的肚子倒是先替她回答了。
咕噜咕噜。
姚宋脸上霎时红了一大片，捂着肚子眼神乱晃，不太好意思。
“你都挑到县里来了，难不成又带回去，别做无用功了，跟着我，先去吃个午饭吧，等会儿我带你去找个人，她要收这些。”
谢幽骑着车，往国营饭店那里走，示意她跟上。
姚宋晕乎乎的，跟着她走进店里面。
事情转变太快，她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饭点已经过了，剩下的选择不多。
交了粮票，谢幽端着两碗肉丝面过来了。
一碗放在姚宋面前“先吃，吃完了我带你去找人。”
姚宋这下反应过来，摆手推拒。
“不，谢幽姐，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了早饭来的，现在还不饿。”
上回狗娃的恩情都还没有还完，她不想白吃人家东西。
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被谢幽伸手拦住了。
把筷子塞她手上“行了，一碗面而已，还吃不穷我，你年纪也不小了，别跟小孩儿似的扭扭捏捏。”
这么一说，姚宋反而不好借口离开了。
拿着筷子坐下，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卷面条吃的谢幽，道。
“谢幽姐，谢谢你了。”
姚宋闻着面前碗里传来的阵阵香味，忍不住咽了口水。
她一大早就起来了，随便吃了个杂粮饼，到现在早不顶饿了。
往日都是把菜留下，她就要赶紧回村了，还真没进来这里吃过东西。
吃着鲜香的面条，姚宋打定主意之后再和旺财去山里碰碰运气，多抓几只野鸡送给谢幽姐。
她吃饭很快，一大碗面几分钟就全下肚了。
谢幽才刚吃了一半，看姚宋把汤都喝的一干二净。
“再给你叫一碗，你吃饱没？”
姚宋摇头“不用了，吃饱了，谢幽姐。”
谢幽也没多问，国营饭店的东西很实在，哪怕胃口大点，这么一碗面也是够吃了的。
“我是不在哪儿见过你啊，觉得你挺眼熟的。”
谢幽问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姚宋。
姚宋一愣，她装神弄鬼那事儿吧，有些不太好说出口。
倒不是怕谢幽说出去，暴露她了，只是那事怎么都算不上光明磊落。
她不想谢幽姐看轻她。
姚宋没说话，谢幽细看她的眼睛轮廓，茅塞顿开。
姚宋不就是她教训李长云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鬼”吗？
当时天黑，看不清楚，但大致的轮廓她还是认识的。
她说呢，为什么看着姚宋觉得眼熟，合着那么久之前两人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啊。
“原来裴映白，就是找的你啊。”
裴映白的名字一出来，姚宋猛然抬头看向她，有些紧张。
“你别着急，我和裴映白是朋友，他找人吓李长云那事儿，我也是知道的。”
姚宋又放松下来，她拿钱办事，自己被发现了可以，裴知青可不能被发现了。
“对，裴知青找到我，给了我钱，说让我去吓一个人。”
既然谢幽都知道的差不多了，那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谢幽又问了些细节，比如她是怎么吓李长云的。
姚宋说她经常在山里钻，挖了蛇洞，老鼠窝。
把冬眠的蛇或者死了的老鼠趁着别人不注意，丢在她床上。
又或者捉些虫子，扔在屋里。
裴映白让她连着吓了李长云半个多月，后面几天她都是扮鬼，给那窝囊知青吓了个半死。
本来还有几天呢，李长云不知道被谁打了去医院了，这事儿也就被裴映白叫停了。
谢幽听完姚宋说的那些，心里替李长云默哀。
但是对付李长云那样的，这招简直又损又能出口气。
听姚宋形容当时李长云被吓到的样子，谢幽乐的吃面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姚宋自然没错过谢幽的好心情，她抬眼瞧了她一眼。
“谢幽姐，那个李知青，也得罪过你吗？”
她好奇的问道。
“你应该问李长云没得罪过谁。”
谢幽笑笑，快速把剩下的一点吃完。
“走吧，把菜挑上，跟着我。”
“哦哦，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