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沉默不语，冷静了一会儿宋越主动上前将傅晶的溅在手上的水擦干净。
傅晶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抽回去，宋越却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惊讶地看着宋越，宋越没有抬头，感受着傅晶手心的温度突然说道：“你知道我爸妈的事儿？”
傅晶的心骤停了一下，宋越察觉到了她手心的僵硬，仿佛机械一般一点点抬头，泛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你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对你好的老奶奶才对付赵雪的，你是为了我们一家人才淌这趟浑水的？”
傅晶看着他的样子鼻尖微酸，有些承受不住宋越现在悲伤的神情，她想要拽回自己的手，宋越却紧紧拉着她，傅晶的手腕已经有些发红，两人却都没有注意到。
宋越的声音微微抽噎，心中只剩下向傅晶寻求答案这一个念头，“对吗？”
傅晶闭了闭眼，几不可见地点头。
宋越好像突然没了力气，眼前优雅美丽的身影和许多年前的瘦弱女孩儿重合。
自己救了她，让她认识了这一家人，而她只因为那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竟然在南城蛰伏这么多年，不仅调查出了真相，还想着报仇，为了接触赵雪深入敌营，最后却又救了自己。如果自己没有和她发生联系，她是不是就要独自面对那些黑暗了？
傅晶看着他的样子有一种直觉，如果自己不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宋越可能会做出一些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宋越，”傅晶反而拉住了他冰凉的手掌，“我这个人，从来不看什么值不值当，只看这件事情我想不想做。程老师和宋警官都对我很好，我既然知道他们的死有隐情，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宋越竭力忍耐着苦涩的泪水，看着傅晶诚恳的神情，听她继续说道：“况且，你当时救了我，没有你，我那天很可能会死在大雪里。”
“那我宁愿那天什么都没有做。”宋越突然哑声说道。
傅晶愕然地看着他，“什么？”
“如果那天我没有出手，而是直接报警，你现在也会过得很好，你有秦家人的庇佑，自己也好学能干，迟早会拥有自己美好的生活。你不用认识我们一家人，起码不用来到这么个地方，也不会再次看到我，最后掺和进赵雪这堆破事里，甚至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宋越字字铿锵，仿佛那天只要他做了一个不同的选择，一切都会随之改变。
傅晶知道他现在只是被情绪所左右，她握紧了宋越的手，好似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可是那天你已经救了我，而我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又重新救下了你，一切自有其规律，是已经注定下来的。”
“哈！注定？！”宋越冷笑，“那么这天意对于我来说未免太过恶毒，我已经失去了家人，现在还要把一个想要报恩的人绑上贼船，让她和我一起去死吗？！”
傅晶静静地听着宋越的质问，轻轻开口说道：“我救了你不全都是因为恩情。宋越，这一段时间里，我有很多机会可以抽身，可是现在，我还是坚定地站在这里，和你说‘我会和你一起面对’，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恩情吗？”
宋越也沉寂了下来，他看着傅晶的眼神，忽然涌起了一阵难以抑制的悲伤，“就是因为不只是恩情。晶晶，我不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死。”
傅晶见他悲伤的样子却突然眯眼笑了起来，“谁说我们一定会死，宋越，你太小看我了，你不知道我手里到底握着什么牌。”
宋越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他松开两人交握的双手，“我已经联系了兄弟来接我，晶晶，之后不要再和我有联系了，已经交给晨曦的项目可能会引起赵雪的怀疑，但大会过后她不死也得脱层皮，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关注你们了，你和齐白尽快抽身，程家和秦家都会帮你们的。”
傅晶听他安排这一切，被他气得笑了出来，“宋越，你当这是小孩儿过家家吗？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现在撇下这一切不管。你要是想走，我不拦着你，但真到了开会那天，希望你别扯我的后腿。”
傅晶干脆地说道，不再理会面前这个自卑又自大的人，转身回到了房间。
宋越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只是，既然已经知道这一切了，他不可能还让傅晶冒险。
想了想，他拨通了程若筠的电话，“喂，舅舅，是我。您还记得当年我妈妈让您收养傅晶的事情吗？”
程若筠惊讶地抬头，“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
“舅舅，这件事还算数吗？”
程若筠听出了他的语气不太对，严肃地皱起了眉头，“到底怎么了？”
宋越简单将傅晶可能是一直在调查当年的案子，并且想要帮程老师两人报仇的事情说给了程若筠，程若筠听后睁大了眼睛。
怪不得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不对劲，从他第一次和她见面开始，她就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当时还以为她是简单的对于上位者的观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姐姐。
自己也是看轻了这个孩子，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记着姐姐他们的事情，明明和她没什么关系的，看来，当年姐姐没有看错人。
”你想让我怎么做？”程若筠想听听他的想法。
“舅舅，我想请您暗中帮助傅晶，将晨曦公司和我这边的关系都清理干净。”
程若筠沉吟片刻，“你想保护她，我理解，但你有没有问过她的想法，她愿意如你所想放弃这一切，只安心接受你的保护吗？”
宋越沉默不语，程若筠了然，看来宋越已经在傅晶那里碰了钉子，这是想直接先斩后奏。
“越越，我知道你心里有她，不想让她承受危险，而且傅晶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你们当年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他没有训斥宋越，相反，他理解宋越，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独自承受这一切，连程家都没怎么联系，突然知道原来一直有一个人和他并肩作战，而且还是自己救过的人，心里怎么能不动容呢？
“可是，你不能独断专行。你现在不太冷静，这不是个做出决定的好时候。”
宋越在那头沉默不语，但程若筠从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中了解他将这番话听了进去。
“再给你吃一个定心丸吧。”想到傅晶和姐姐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程若筠看向了书房暗室的方向，“傅晶手里，可能有一份很关键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