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尘在李启川的注视下，呼吸愈发的急促。
甚至不自觉的靠近李牧，轻轻捏住他衣袍。
她本就不擅长应对别人。
何况这人还是李牧的父亲，这身份不知为何总让她感到特别的紧张。
李启川微愣，瞬间反应过来这姑娘是个内向敏锐的性子。
原本想着打趣一番的想法顿时收敛起来。
于是很快收回目光，看向李牧，仔细打量着。
时隔半年之后，李牧的容貌总体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
可身上的气质却已经天翻地覆！
身上的锐气蓬勃，几乎已经完全融入了灵魂中一般。
且李启川更是能感应到他体内潜藏着一股惊人的煞气。
只待战意激发，瞬间就会散发出来，只怕造化都难以承受。
除此之外，李牧的身形比以前健硕了不少，透过衣袍轮廓就能看出肌肉结实了许多。
身高也再度提升了些许，虽然并不明显，但对他来说自然那能轻易感知。
“看来你在外面成长了不少！”
李启川笑着靠近，拍了拍李牧的肩头，露出欣慰的目光。
而在这一抹欣慰之下，却还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歉意。
对李牧，其实在其他六岁之后，他就没怎么用心去管过了。
除了教授剑法之外，一直都是任其野蛮生长。
李牧能有今天，其实多半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
跟他这个父亲的关系，反而不是特别的大了。
说心中没有愧疚之情，那是不可能的。
可无奈，有时候人就是会犯错。
谁都会犯错，年轻的人们尤其如此，往往深陷错误而不自知，多年之后才能醒悟。
可惜过去的时光不能再来。
哪怕再怎样后悔与痛苦，也无法改变过去。
人们所能把握的，从来都只有现在。
这也是当初李启川毅然站出，要为李牧杀出一条生路的原因。
过去的错误，也许永远无法弥补。
那就只好将一切倾注在此刻，让未来不留遗憾。
李牧看着父亲复杂的目光，平静的回望过去，露出一抹笑容。
“确实有不少收获！”
这一句感慨包含了太多。
但李启川分明在其中听出了一丝和解的意味。
“就这样吧！”李牧在心中对自己道。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道路。
没必要去纠结那些已经失去了意义的事。
剑修的目光，应当永远放在前方才是！
白玉尘乖巧的站在李牧身后，总感觉父子的气氛格外的微妙。
但她也不了解情况，加上性子使然，更不会在此时开口。
于是只静静站在一旁，侧耳倾听着一切。
“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最终还是李启川开口询问，打破了沉默。
他自然知晓李牧不可能在秦城久留。
这方天地对李牧来说已经太小，早就无法容纳了。
“两日吧……院中还有事，我很快也要去皇城了。”
李牧没有犹豫，迅速做出决定。
今日处理完叶、萧两家，明日再陪李晨和白玉尘逛一逛秦城，他就离开。
如今多浪费一分时间，他都感觉自己浑身不舒服。
“这么赶？”李启川显然也有些意外。
但他还是很快接受，知道留不住他，索性也开门见山。
“这次回来，是为了处理叶、萧两家吧？”
李牧点头，目光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寒意。
李启川点了点头，缓缓往殿中走去。
“我猜也是，其实你不回来，我也能解决，不过我想了想，还是留给你自己决定……”
毕竟当初三大家族，本就是为了击杀李牧而联手。
李启川后来实力恢复，虽然也能击破大阵。
可并未动手，只是将两家困守在城中，令他们无法离去，一直在等李牧回来。
而显然，如今两家的结局已然要注定了。
“你打算现在就动手？两家的人都在城中，走脱不了。”
面对李启川的询问，李牧毫不犹豫的握住腰间的天仪剑剑柄。
“自然是现在！”
他行事向来果决，并不打算拖延。
对如今的他来说，这本就是件小事，早些解决，也省的在心头挂念着。
李启川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两家？全都灭杀？”
李牧显然早有想法，当即回答：“两家的家主和造化修士自然要死，那些参与那一战的化灵亦杀。”
“其余人等皆可留下，但必须更名改姓！”
“从此，秦城之中再无叶、萧两家！”
李牧的声音在奉天殿中回荡，铿锵的话语落下，就这样决定了昔日两家霸主的命运。
这些人几乎便是两家所有的高层和中坚力量了。
除去了他们，叶、萧两家便是名存实亡。
而更名改姓之后，继续在秦城中，不出几代，什么仇恨也淡了。
李启川露出肯定的目光，轻轻点头，显然也觉得这方法不错。
“很好，看来你已经知晓克制自己的杀意……”
“剑修大多杀伐无双，强大的剑修更是拥有屠戮万灵的伟力。”
“可越是如此，却越是要克制自身，避免滥杀弱小与无辜。”
“为杀而杀毫无意义，只会将自身导向歧途，坠入虚无的深渊。”
正因为是执掌杀伐的道统，故此，杀戮起来才更应该谨慎。
追逐力量者终成力量的奴隶。
掌控杀伐的人，若不自制，也会成为杀戮的机器。
剑修追求心如赤子，收放自如，一切行动都任凭最原初的感情，不被外物所染。
其实说白了就是掌握自己的内心。
以李牧如今的剑道境界，对这些东西自然是理解得十分透彻了。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么，一切就在今日了结吧！”
李启川看着奉天殿外的黄昏。
夕阳半挂山头，散发出血色一般的光辉，洒在人间，平添了几分肃杀。
“玉尘师姐，还请在此稍候，我去处理些私事……”
李牧对白玉尘告歉一声。
“我没事，你去吧……”白玉尘摇了摇头，并未干涉或是追问什么。
只是在心中暗暗好奇，李牧的过往究竟是怎样的。
血色的夕阳下，父子两人并未带着其他人。
就这样走出了奉天府。
“我去叶家看着，你先去萧家解决那边吧。”李启川提议道。
“好！”李牧同意，拔出炫目的天仪剑。
仅半个呼吸后，他便出现在萧家的大门前。
强烈的肃杀意志席卷此地，让每一位萧家人都在颤抖。
他们心怀恐惧，并未惊呼，只是露出绝望的神情。
所有人都知道，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