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言，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
陆璟难得良心发现一回，主要是现在的他，对于陆老夫人，实在是太过失望。
自己的想法，从来都没有被祖母重视过。
以前是，现在也是。
方柔说的话，陆璟已经不再怀疑。此时此刻，她没有撒谎的必要。
所以，给陆斯年下毒的事情，真的是陆安康做的！
而祖母为了包庇他，所以在看见陆安康将亲生母亲推出来顶锅的时候，才会选择纵容。
陆斯年得了弱症，对于祖母来说，就相当于废了！
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有瑕疵的人来继承侯府，所以哪怕知道陆安康狼子野心，她也选择了视而不见，宁愿保下陆安康，也不愿意给陆斯年一个公道。
那他呢？
一切都以侯府利益为重的祖母，是非不分，任意妄为……以前是陆衍，现在是陆斯年，那么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了呢？
一旦他这个侯爷影响了侯府的发展，是不是，祖母也能够狠下心，排除阻碍？
陆璟不敢想，因为，他心里没底。
“你是说，当年害衍儿的，是祖母？！”沈若言猛的抬起头，看向陆老夫人，她几乎是哽咽出声：“祖母，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
事到如今，陆老夫人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她冷笑道：“没有为什么，只能怪，他的出身太高，都是命罢了……”
都是命？！
沈若言心中不屑，真要是命的话，陆衍的命，根本就不该如此！
真正该认命的，是陆老夫人！
不过，她脸上还是大受打击，捂着胸口连连落泪，“衍儿那么尊重你，不管你怎么对他，总是对我说，他最喜欢祖母。你这样做，对得起他的一片孝心吗？！”
提到陆衍，陆老夫人的心，还是瑟缩了一下。
她曾经，也是对陆衍报过希望的，可是，最终还是因为他与沈家人密不可分的关系，选择了放弃。
如果他的生母，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官家女子，陆衍肯定是陆老夫人心中，最合格的继承人——但是很可惜，他不是。
“是我对不起他。”
所有的一切，最终换来的，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沈若言都替陆衍觉得委屈！
他曾经是那么的信任自己的亲人，全身心的依赖，甚至在成了哑巴被嫌弃之后，还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觉得是自己丢了侯府的脸，所以才会得到这样的对待。
可是这样善良的孩子，换来的是什么？！
一句话？！
怕是皇上的话，也没有这么金贵吧？
哀莫大于心死，沈若言的眼泪流干了，看着陆老夫人的眼神，只有失望与悲凉。
“衍儿不需要你的这句道歉，你不配！”
她甚少当着人的面前发这么大的火，甚至都有些崩溃了。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这不正常，反而还感到钦佩——都到了这种境地，竟然还能够保持理智，不愧是沈家的嫡女，气度不凡！
“今日之事，我必不会罢休！既然你们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沈若言的目光缓缓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那眼神饱含热意，让陆璟忍不住退缩了几步。
他知道，这是不放过的意思了。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了。
“陆老夫人，既然你说，出身是衍儿的错。就因为他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所以就要受到这么大的委屈，那么现在，我就让你看看，到底他的出身有没有错！”
“这件事，我沈家绝对不会罢休！”
沈若言甩下这两句狠话之后，当场离开！
她回去之后，直接命人收拾东西，连同陆衍那边，全部都打包带走，当天就带着自己的人，搬出了侯府！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尤其是，沈若言还没有打算藏着掖着。
凡是好奇来打听的，她都让身边的婢女好生解释，问什么答什么，，务必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她为什么要带着儿子搬离侯府！
于是，第二天几乎全盛京城的人都知道，长宁侯府世子变成哑巴，是被陆老夫人所害！
而且，陆侯爷在外面还养着外室，将外室子义远亲的名义接了回来。阴差阳错，竟然从老夫人那里偷到当年的毒药，害了刚出生的小公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人是惊叹连连！
说书先生们更是茶水不停，嘴巴都讲干了！但若是换个本子，别人还不听，专门要听长宁侯府的这些事！
“荒唐！简直是荒唐！”
事情闹得这么大，皇帝自然也知晓了。
陆璟跟沈若言，一个是他的救命恩人，一个是太后的救命恩人，现在却闹成这个样子，要他如何治理？！
本来破事就多，现在又添这些麻烦，他恨不得直接将陆家那个老太太抓来，处死了事！
“启禀皇上，沈家得到消息，已经奔赴盛京。说是，沈老爷子亲自来了……”
沈墨？！
皇帝一惊，当初先帝千请万请，沈墨都不肯重归朝堂，只愿待在自己的方寸之地，与书为伴。
当年沈若言大婚，他也没有亲临，但是给沈若言的嫁妆，却是震惊四座，让盛京城内的贵女们，都羡慕不已！
如今，沈若言在夫家被欺负成这样，他身为祖父，自然要为孙女讨回公道。
只是皇帝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亲自来盛京！
这下，麻烦可就大了！
如同皇帝猜想的那般，沈墨人都还在路上，但是朝堂上弹劾长宁侯的折子，却是一封一封不断的往他这里送。
沈墨的门生遍布朝堂，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可当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却会群起而攻之！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先帝不惜放下帝王的身份，连去三次信也要请沈墨出山的原因。
若不是帝王不可轻易离开盛京，皇帝想，先帝当时恐怕是恨不得自己跑去将沈墨接到盛京来的！
如果是平时，沈墨进京，他定然是夹道欢迎。
但是现在，他却是进京为孙女讨回公道——这尊大佛……弄得皇帝头都大了！